荊鴻看他毫無防備的模樣,無奈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起來,忍著傷口刺痛,彎腰給他脫了靴子,把他挪到床上來。
這孩子是天下至富至貴,荊鴻知道,可他每每看著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心存憐憫,想要彌補(bǔ)給他更多。
荊鴻讓了半幅床給他,又替他擦干臉上和后背的汗,蓋上薄被,輕輕拍撫著助他深眠。
初夏蟬鳴弱弱,不久,荊鴻也在這陣陣噪響中睡去。
此時夏淵偷偷睜開眼,一雙星目中盡是得逞后的光芒。他翻個身,把胳膊輕輕搭在荊鴻的腰上,口中喃喃:“就說了,看誰耗得過誰,還不是讓我上了你的床……”
情愛一事,夏淵尚未開竅,但他已經(jīng)明白,想要得到的東西,只要掌握對方的弱點,只要不擇手段,就一定能夠得到。
剛開始習(xí)武時,夏淵興頭很足,上課也十分積極,然而不出五日,那股勁就給磨沒了,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一天,他終于爆發(fā)了。
砰!夏淵攜著一陣風(fēng)沖進(jìn)屋內(nèi),那被他狠踹過的門斜斜靠在墻上,門軸已經(jīng)斷了。他滿頭是汗,臉上因為憤怒而血氣上涌,坐下來灌了兩杯茶水,還是氣得呼哧帶喘。
荊鴻對他如此大的動靜視若無睹,淡然地繼續(xù)在案前寫字,連手腕都沒抖一下。
夏淵等了半天,發(fā)現(xiàn)荊鴻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頓覺不滿,故意大聲道:“咳咳!”
荊鴻早就知道他的來意,只不過想晾著他一會兒。孩子受了委屈,自己冷靜下來才是上策,旁人太關(guān)切反而容易養(yǎng)成驕矜之氣。
寫完最后一句話,荊鴻才擱下筆轉(zhuǎn)頭看他:“殿下今日來得早,有什么事嗎?”
夏淵不耐煩地敲著茶碗:“荊鴻我跟你說!那個孟啟烈欺人太甚!”
荊鴻坐到他身邊,給他添了杯茶:“他怎么了?”
“他看不起我!”
“殿下貴為太子,怎么會有人看不起你?”
“那家伙就是看不起我,這么多天了,他只會讓我扎馬步扎馬步,一招半式都沒好好教過我!我去問他,你知道他回我什么嗎!”
“……”荊鴻悉心聆聽,任他撒氣。
“他居然說我根基太差,學(xué)不了他那些招,他教了也白交!你說,你說這人是不是傲到天上去了!”
任誰聽到太子爺被這么說,大概都會同仇敵愾。怎么能這么說太子?就算太子真的很糟糕,也不能這樣說出來啊。事實上方才夏淵在來的路上抱怨時,一旁打扇的小太監(jiān)就是這么附和的:“這個什么孟啟烈根本是有眼不識泰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這是在荊鴻面前。
荊鴻是太子輔學(xué),他的職責(zé)不是巴結(jié)討好太子殿下,而是要竭盡全力輔佐他。
所以他說:“他沒有說錯,也沒有做錯,殿下武技根基未穩(wěn),不可急于求成。”
夏淵瞪大了眼,仿佛不認(rèn)識他一般:“你說什么?”在他的預(yù)想中,荊鴻不是該溫聲哄他,鼓勵他,順便給他捏捏酸痛的小腿嗎?
荊鴻繼續(xù)陳辭:“殿下,修習(xí)武技必須要將基本功打好,否則后患無窮,那位孟小將軍的確是為了你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