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的（第1頁）

林間步道鋪著濕涼的碎石，早晨霧氣才剛散，山里空氣清冽，陽光從樹葉縫隙斑斕地灑落，映在兩人的影子上，斷斷續(xù)續(xù)地晃動著。

硯青興致勃勃地走在前頭，戴峰慢半步跟著，偶爾應幾聲，聲音卻飄得有些虛。他的眼神總是落在腳邊的落葉上，像是在找穩(wěn)每一步，實則是在逃避她偶爾回望過來的目光。

“欸你看，那邊的水杉長超高的，我上次來是秋天，全紅，好像燒起來一樣——啊可惜你們那時沒一起來?！背幥嗷仡^，笑著看他。

戴峰點點頭，“下次吧?！?/p>

這句話太短，短得不像他平常會說的話。但硯青沒察覺，自顧自又往前。

走了幾步，她忽然說：“對了，昨晚你還挺照顧我姊的?！?/p>

戴峰腳步微頓，眼神仍看向前方。

“她說在沙發(fā)上醉得睡著了，你還幫她拿毯子?！背幥嗥^看他一眼，語氣不重，像在調侃，“我記得你以前可是遲鈍的很?！?/p>

這句話說完，她沒再接話，像是等他怎么回應。

“她喝得很醉——”戴峰喉頭滾動一下，語氣壓得平，“我就……隨手拿了件毯子。”

“喔～原來是這樣?！彼α艘宦?，也沒再深究，步伐輕快地向前走。

但他沒立刻跟上，口袋里的手指卻慢慢收緊。

她說得輕松，他卻知道那毯子當時鋪上她腿時，他的手停了幾秒——不是因為醉意，而是她的體溫透過布料傳到指尖時，那股壓抑了太久的東西，有一瞬間幾乎忍不住。

“你們昨天有聊很多嗎？”她回頭問。

“……沒特別聊。”他頓了頓，回得很慢。

硯青沒多想，彎腰撿起一片楓葉，轉過來給他看：“這張超完整，你幫我拍一張好不好？”

他接過手機，鏡頭對準她的笑臉。她站在陽光里，背后是一樹斑斕。他按下快門的時候，腦海里卻閃過另一張臉——她的姐姐，昨夜在昏黃燈光下喘息、忍著聲音咬唇的模樣。

他移開手機，沉聲問：“你姊在國外……都一個人嗎？”

“嗯？喔，幾乎吧。ronald很忙，常不在溫哥華，她也習慣一個人啦?！背幥嘈π?，沒察覺什么異樣，“怎么突然問這個？”

戴峰垂下眼睫，“沒事，就隨口問問?！?/p>

山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他站在她身后幾步，看著她將那片楓葉夾進手機殼，然后繼續(xù)往前走去。他的腳步卻頓了幾秒，才慢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