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夫,若是慣用手落下舊疾豈不是要悔一輩子。
“先隨我進去吧,”溫怡卿反手握住他的小臂阻止了林君竹繼續(xù)擦拭的動作,踏入門檻前溫怡卿瞥見那只剩一塊破木板的窗柩輕吐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這就是些跌打損傷的藥,再過一會兒就該有人送熱水來,你也洗漱洗漱回府再仔細上藥?!?/p>
林君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陣陣風灌入破損的窗子里把內室的珠串吹得叮叮作響,他偏過臉垂著腦袋,快速又低聲地說了一句:“是我沖動了,對不住?!?/p>
溫怡卿驚訝地看著他一時語塞,林君竹忽如其來的服軟打得她措手不及,她微抿起唇低應了一聲:“不妨事,永康g0ng的西側殿也能睡,采薇要起了快些進來吧?!?/p>
一夜風雨飄搖,蕭慎捂著腹側剛剛處理過的傷口汗水滑過眼角,他看向天邊泛起的光亮,意識到今日是走不出這g0ng門了。
蕭沉端坐在他面前,大殿正中鎏金蓮花香爐升起裊裊余煙,蕭慎微闔著眼透過青煙看著他這個闊別已久的親弟,繡著暗紋的黛藍衣袍雖不名貴但處處jg細,這幾年在大周的蹉跎似乎沒并有讓他頹廢半分。
俯首案前的周晉然面se鐵青在錦書上落下最后一筆,筆桿砸在筆枕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x1引了蕭沉的注意,他緩緩抬頭滿不在乎地掃過蕭慎淬毒的目光。
“朕已將此事移交大理寺卿,事關g0ng妃朕不得不仔細,”周晉然起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蕭慎,“蕭公子是我大周貴賓又為朕送來祥瑞之獸獻上獻瑞之nv,這些時日特此賜獨居于云臺殿,等此事了結朕親自登上城墻送公子離京都?!?/p>
這分明是軟禁!
蕭慎神se大變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腰腹的傷口被狠狠一扯,他弓著腰腹聲音輕飄無力地質問:“殿下便是如此禮遇使節(jié)的嗎?”
“朕不得不給麗云給突厥一個交代,”周晉然拿起桌上剛晾g筆墨的錦書,“蕭公子是唯一的證人,還請蕭公子t諒朕的難處,靜候賊人招供。來人,護送蕭公子前往云臺殿。”
禁軍從殿外魚貫而入跪在殿中聽候號令,周晉然的臉se才有所緩和:“今夜之事尚未有定論不可張揚,若是朕的耳邊刮過什么風聲,便都唯爾等是問?!?/p>
“臣等謹遵陛下旨意?!弊筇岫缴碜右坏停着鲎驳穆曇袅⒓丛诘钪许懫?,身后一眾禁軍齊聲答道。
蕭沉坐在下首平靜地看著蕭慎逐漸鐵青的臉,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自詡天之驕子人中龍鳳的蕭慎如此萬念俱灰。
想必他也知道,突厥可汗必定會將敗仗算在他的頭上,若是能及時與突厥聯(lián)絡可能還有挽回的余地,可今日這局勢任誰看了都是無力回天。
“你很得意吧?借朕之手扳回一城?!敝軙x然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來一般,帶著疲倦和厭煩的語氣,簾子掀開清晨雨后sh冷的空氣涌入與殿內地龍的燥熱碰撞。
蕭沉回神看去,周晉然站在案前雙手背在身后俯視著他,勉強地維持著自己作為皇帝的最后一點尊嚴。
他唇角微揚搖了搖頭,蕭沉本就風姿雋爽天質自然的人物,一行一動皆是風雅自如,可今日周晉然看著蕭沉卻隱隱覺得后脊發(fā)涼。
“陛下忘了,蕭某所求從來不是蕭慎失勢敗落,想必陛下也絕不愿止步于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