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呀,你終于來了,可凍死老頭了”胖老頭揉搓著雙手上前幾步。
“大叔,我這不來了嘛,天快黑了,我們來瞧瞧騾子吧。”亞特眼睛立刻被這頭騾子吸引了。
這是一頭壯年馬騾。厚實的頭顱,稍長的耳朵,肢體稍顯稀薄、蹄窄,青黑色短鬃毛,長尾巴,身高約五英尺半,在高度和身形上更接近馬,叫聲似驢且有馬嘶的特征。
“伙計,滿意吧?雖說這家伙食量比毛驢大了點,但不擇食、好養(yǎng)活,力量很大,耐力還很強”胖老頭瞧見亞特的表情,這筆買賣多半能成。
亞特確實很喜歡這頭壯騾,忍不住湊近它摸摸皮毛、看看牙口、輕拍肩臀~
“大叔,您給說個價。”亞特一口爽快話。
亞特以七百五十芬尼的價格買下了這頭馬騾。當(dāng)晚便在胖老頭的家中簽了買賣契約,當(dāng)然亞特沒有留下真名,而是畫了一個十字。
亞特要準(zhǔn)備返程了,一大早他就背弓系劍牽著青騾來到馬鞍匠的鋪子。
馬鞍匠是一個禿頭白胡子的老頭,他從十五歲開始在馬鞍鋪當(dāng)學(xué)徒,如今已經(jīng)是蒂涅茨最老的制鞍匠了。鞍具鋪的墻上掛了七八具各色鞍具,既有精致華美的紫杉牛皮鑲銀馬鞍,也有樸實無華的松木鐵皮馱鞍,亞特卻被一具樺木蒙皮鑲鐵馬鞍吸引。
“孩子,你很有眼光,半個月前一位大胡子騎士老爺來到這里交給我一張圖紙讓我制作了這副馬鞍,這副馬鞍左右鞍板很尋常,但是前后鞍鞒卻大有不同……”老鞍匠摸著胡須走到亞特身旁細細介紹。
亞特當(dāng)年隨父參加圣戰(zhàn)時在耶路撒冷見過這種改進后的馬穆魯克鞍。當(dāng)年亞特就是被騎在這種馬鞍上的薩拉丁騎兵砍成重傷
思緒回到鞍具鋪,亞特說明來意后,老鞍匠叫學(xué)徒牽過青騾測過肩寬胸圍。
“孩子,你要的太急了點,我這兒也沒有現(xiàn)成合適的鞍具。這樣,你要是不介意,我這兒有一些舊馱鞍和廢棄的馬鞍,我很快就可以改制一個鞍具給你的騾子用,如何?”老鞍匠提出了一個權(quán)宜之計。
亞特欣然接受了老鞍匠的建議。
在老鞍匠和學(xué)徒改制鞍具的時候,亞特正穿行在蒂涅茨的糧行、面包坊、鐵匠鋪、武器鋪、裁縫鋪和雜貨鋪中。
他花了四十芬尼在教堂邊的糧行買了六十磅脫殼小麥,用三十芬尼在面包店買了十只三磅重的裸麥面包;一套厚實的亞麻布長袖冬衣花了他八十芬尼,一柄扁斧、一把鋸子、一支鐵鑿、一柄鋼銼和幾枚鍥釘要了六十芬尼,武器鋪一個修補過的舊羊皮弓囊五芬尼,最后在雜貨鋪花了二十芬尼買了一包重約一磅的粗鹽、一小陶罐烈性麥酒和一些瑣碎的小物件。
太陽開始西斜,當(dāng)亞特扛著一大包東西來到鞍具鋪時,老鞍匠和學(xué)徒正在給青騾裝鞍具。
倉促間改制的鞍具算不得精美,松木鑲鐵蒙皮馬鞍為主加上一軟一硬雙層鞍屜、結(jié)實的皮革肚帶、一對舊馬蹬、修補過的蹬革皮、前后各兩根鞘繩、尾酋……老鞍匠非常細心,還給青騾換了韁勒、搭了馬褥套、修過蹄、釘上了蹄鐵。
亞特取出一枚銀馬克付給了老鞍匠,拒絕了四芬尼的找零。一整套皮實的鞍具要價一百四十芬尼,亞特知道這筆買賣老鞍匠沒賺什么錢。
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騎上騾背時,亞特又回望了一眼墻上那副馬鞍,略略思索,從錢袋中挑出一枚銀德涅爾,轉(zhuǎn)身送到老鞍匠手里。
“請在那副馬鞍的前鞍鞒上鑲一枚渡銀十字架,并替我轉(zhuǎn)告那位大胡子騎士——愿上帝與他同在?!闭f罷便翻身上騾,信步離去。
從蒂涅茨鞍具鋪出來,天空已經(jīng)泛起落日紅暈,城門護衛(wèi)沒有理睬出城的行人和商隊。亞特騎著青騾出城時,三名騎手正帶著二十幾個輕裝短矛步兵回城,他們是五天前郡長迪昂子爵派出去剿滅強盜的隊伍,看他們一臉倦容和垂頭喪氣的模樣,顯然是無功而返。
隊伍領(lǐng)頭的方旗騎士好奇地打量著高頭青騾,騾背馬鞍上左系一把旅行短劍,右掛一套牛角獵弓,鞍后鞘繩上綁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馬褥套,中間鞍脊上端坐著一個面色白凈、長發(fā)短須、眼如鷹隼,身著亞麻長襯,外披熊皮大氅的青年男子。
亞特低了低頭,輕夾騾腹,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