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頁）

「錢已經(jīng)打過去了，」蘇婕站起身，頭還在發(fā)暈，「我先走了?！?/p>

小弟想說什么，但看到蘇婕冷漠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連裝腔作勢的資本都沒有了。

蘇婕靠在墻上喘了口氣。額頭上全是冷汗，雙腿發(fā)軟。但她還要去見其他債主，這場病懨懨的拜訪才剛開始。

每個債主都要確認她的「誠意」。有的要她當面點頭哈腰，有的要她陪著吃飯聊天。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種控制和羞辱的方式，要讓債務人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蘇婕的頭越來越痛，但她不敢表現(xiàn)出來。在債主面前示弱，往往會換來更多的刁難。她機械地重復著同樣的對話：「是的，錢已經(jīng)轉過去了」「我不會跑的」「謝謝您的體諒」。

等見完最后一個債主，已經(jīng)是下午了。她幾乎是扶著墻走回家的，全身都在發(fā)抖。這場生病中的拜訪讓她身心俱疲，但這就是她的生活：即使病得站不起來，也要履行債務人的義務。

路過藥店時，她想起自己確實該買些藥。不然回去沒辦法跟彤彤交代，而且她也確實需要退燒。但此刻，她連拿藥的手都在發(fā)抖。

她裹緊外套，頭還是暈乎乎的，但看到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弟吃癟，心里竟然有一絲快意。這大概就是老話說的，善惡終有報。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苦難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謝大河發(fā)來的信息：「小婕啊，爸今天必須見到你。下午還是那個旅館，你開好房啊。不然……」后面的威脅已經(jīng)不用說出口，她太清楚會是什么后果。

她看了看日歷，距離那個幫助眼鏡女孩逃脫的夜晚已經(jīng)過去五天。而青然……已經(jīng)整整十天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了。少年清澈的眼神，溫柔的話語，還有最后那個失望的背影，都讓她心如刀絞。

「不行，我還在發(fā)燒……」她無力地回復謝大河。

「裝什么裝？再不來我就去學校找那個小兔崽子。」謝大河的威脅立刻到來。

蘇婕瞬間冷汗直冒。即使她和青然已經(jīng)沒有聯(lián)系，但她也絕不能讓謝大河去找他的麻煩。那個純潔的少年不該卷入這些骯臟的事。

她勉強從床上爬起來，頭還是暈乎乎的。鏡子里的女人憔悴不堪，眼睛里布滿血絲。但她必須打起精神，去面對那個令人作嘔的老畜生。

彤彤在學校，至少不會看到媽媽這副樣子。蘇婕換上衣服，手抖得幾乎扣不上扣子。這五天的病假讓她有短暫的喘息，但現(xiàn)實終究還是追上了她。

謝大河又發(fā)來信息：「打扮得漂亮點，我要看你穿那天那條絲襪，還有……」老東西的要求越來越多，蘇婕看著這些信息，胃里一陣陣翻涌。

她強撐著坐在梳妝臺前，開始按照謝大河的要求準備。那條黑色絲襪是會所的制服配套，她本來平時絕不會穿，但那個老畜生偏偏喜歡。顫抖的手指小心地避免把絲襪勾破，她不想因為這種小事再惹怒他。

妝容必須精致，謝大河喜歡她畫那種明艷的妝。她拿著眼線筆的手還在發(fā)抖，發(fā)燒讓她連筆都握不穩(wěn)，但她不得不一遍遍重畫，直到完美。

「頭發(fā)要卷著，」謝大河又發(fā)來指示，「就像你在會所接客時那樣。」

蘇婕咬著嘴唇，拿起卷發(fā)棒。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在會所時，為了取悅客人不得不做的打扮。

挑選衣服時她格外小心。謝大河喜歡她穿緊身的，要露出足夠的肌膚，但又不能太過暴露。她選了一條貼身的包臀連衣裙，領口開得恰到好處，裙擺露出黑絲包裹的大腿，坐下的時候有走光的風險。

「口紅要涂那個紅色的，」老東西的要求還在繼續(xù)，「對，就你陪客人時涂的那種?！?/p>

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謝大河總是刻意提醒她的會所身份，好像在強調(diào)她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但她只能順從地涂上那支艷紅的口紅。

鏡子里的女人妝容精致，身材妖嬈，和會所里那個受歡迎的6587沒什么兩樣，只是這副打扮不是為了賺錢養(yǎng)家，而是為了取悅一個禽獸。

她又看了看體溫計，還有37……8度。但她知道，即使燒得再厲害，今天也必須去赴約。因為謝大河的威脅不是開玩笑，他隨時可能去找青然的麻煩。

蘇婕把外罩的大衣裹得緊緊的，不僅是為了遮掩里面謝大河要求的打扮，更因為她真的冷得發(fā)抖。發(fā)燒讓她全身無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給彤彤發(fā)了條信息：「媽媽今天下午有事，你放學直接回家，我讓外賣送到家門口放著，乖。」還好女兒已經(jīng)懂事，知道自己照顧自己。但每次這樣撒謊，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失職的母親。

那間旅館就在小區(qū)外不遠處，是謝大河指定的地方?！搁_房?！顾p聲說，聲音有些沙啞。服務員遞來房卡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種眼神讓她無地自容。

房間里開著暖氣，但她還是覺得冷。她給謝大河發(fā)了房號，然后坐在床邊等待。那個老東西在城市另一邊，過來還需要一會兒。

她沒有脫掉大衣，而是裹緊身子蜷，試圖讓外熱內(nèi)寒的身子留住體溫，也留一點體力。

敲門聲響起時，蘇婕的身體猛地一顫。她強撐著站起來，走過去開門。謝大河站在門口，穿著他那身老氣橫秋的衣服，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