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昭鎮(zhèn)定的模樣,趙老嫗一直怦怦跳的心也不禁略微安穩(wěn)了些,抱緊了僅剩的小孫女,抹起了眼淚。
“縣中使君要讓咱們?nèi)ズ痛筚t良師打哩……大賢良師那是神仙投胎的人物,能呼風(fēng)喚雨,怎么就成了反賊呢……打神仙不得好死,咱們哪能打得過神仙呢……”
阜城縣屬于翼州安平郡,翼州盛行太平道,教眾無數(shù),百姓多有信奉太平道者。
陳昭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下意識摸摸藏在懷中的匕首。
也不知她這點跟著村中獵戶學(xué)了半年的武藝能不能幫她活過此次黃巾賊攻城。
誰讓她來這個時代的時間不早不晚,偏偏就趕上黃巾之亂的時間點呢……而且身體還縮水了。
阜城縣離巨鹿郡太近了,阜城距離巨鹿只有四百里路程,黃巾賊的賊首張角二月在巨鹿率領(lǐng)冀州黃巾軍起兵,數(shù)數(shù)日子黃巾賊也應(yīng)當(dāng)快到阜城了。
天色漸亮,天際之處泛起了魚肚白,半邊朝陽已經(jīng)在地平線冒出了頭。道路兩側(cè)只有幾株形銷骨立的枯樹挺立,視線的盡頭終于能望到阜城縣的城墻。
陳昭的臉色卻更加難看。
她的視力比常人要好上一些,陳昭看到了城墻外那幾個草棚和草棚周遭稀疏的人影。
——在城墻之外。
阜城縣令不是要堅壁清野。
堅壁清野,是把四野的百姓全部強(qiáng)行遷移至城內(nèi),糧食全部帶走或者焚燒,借助城墻抵御敵軍,是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防御策略。
陳昭原本以為阜城縣令是要用這等果決手段抵御黃巾賊。
可這些官吏根本沒打算讓她們進(jìn)入阜城縣城門。
一隊手持長矛的士卒攔下了人群,隊伍停止前行,陳昭扒開惶恐不安的人群默不作聲擠到了前排。
“草棚還沒搭好,只怕盛不下這幾千人?!?/p>
“還搭草棚作甚,那些黃巾賊就快打到這了。一群賤民,呸?!?/p>
一個白面短髯,腰間帶著印綬的細(xì)眼男子晦氣唾了一口,面露慍色。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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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公去歲才花四百萬錢買了這個縣令,沒曾想連本都沒收回來就橫遭禍?zhǔn)隆!?/p>
年俸四百石的官職需花四百萬錢,縣令便是年俸四百石的官職。
陳昭站在人群中,目光定在了他身上。
東漢末年朝政混亂,漢靈帝帶頭賣官鬻爵,按照官職高低來賣官,上至三公九卿,下至諸郡小縣,所有官職都賣,按照俸祿賣,三公賣一千萬錢,縣令賣四百萬錢。
地方官職要比中央官職更貴,在地方上做郡守縣令更方便榨出庶民油水。
只要出錢,三公九卿都能賣。
她和這上千庶民的性命便掌握在這么一個以錢換官位的縣令手中。
忽然,縣令這邊看了一眼,饒有興致掃視人群兩圈,側(cè)頭對身側(cè)士卒說了些什么。
離得太遠(yuǎn),陳昭聽不見他們的細(xì)語。
不過多會,縣令便打馬回了縣城內(nèi),心情似乎比剛來時要好上一些,臨走前還往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