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一副可憐樣,”崔竹眼尾一挑,懶聲道:“這兩千遍小侯爺總歸不會自己寫的?!?/p>
太子身份尊貴,兩人這般隨意談?wù)?,輕易就能領(lǐng)了大逆不道的罪名。
但這馬車里沒人在乎太子。
太子雖下令讓謝九安親自抄寫,但他恣意乖張,自然不會聽話兒,面上功夫做到,太子還真能斤斤計較不成。
謝九安心里當然是這么打算的,那兩千遍不過是一個過場,他一個字兒也不會抄,但就這么被戳穿讓他一時有些語塞。
默默無言,半晌,謝九安幽幽盯著他說了聲大膽。
崔竹咧了個笑,并不害怕,神色坦然:“比不上小侯爺。”瞟了一眼他的臉色,崔竹又慢條斯理補了一句:“你方才還罵太子蠢到家了。”
“……”謝九安抿了抿唇,嘴角往下一壓,輕哼了聲。
崔竹眼角眉梢都帶著愉悅,繼續(xù)道:“而且你睚眥必報,逼著戶部尚書把一甲二名打了十板子,他必定恨極了你,此宴過后,你在各大官員中的名頭少不得又要臭一截?!?/p>
“那又如何,”謝九安嗤笑了聲,眼神不屑地掃過他,冷冷挑釁道:“便是他們都放過他,你以為我會放過他嗎?!?/p>
“你待如何?”
謝九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惡聲道:“后面幾天只要他敢出門就會被套麻袋揍得鼻青臉腫?!?/p>
聽完他的報復(fù),再對上他兇狠的表情,崔竹沒來由笑出了聲,輕飄飄道:“我以為你會直接割了他的腦袋。”
謝九安有些失望地垂下頭,捂住腦袋怏怏不樂道:“他已經(jīng)在那么多權(quán)貴面前露過面,就算我做得干凈,謝飲那老東西也肯定知道是我做的,等他回京述職的時候順帶會錘爆我的腦袋?!?/p>
崔竹唇角弧度咧得更大,垂眸看著他的發(fā)頂,指尖纏緊了素帕,按下了去揉一把的沖動。
扭頭看了一眼車簾,崔竹忽然發(fā)現(xiàn)馬車里的幽香好像不知不覺間變濃了。
剛剛一直在和謝九安說話沒注意到,這會兒安靜下來,崔竹注意到不只香氣變濃了,莫名其妙,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比平時要熱得多,尤其是……好像那熱氣主要在往下面走……
意識到不對,崔竹瞇起眼,轉(zhuǎn)頭看向謝九安,卻不料方才還垂頭喪氣的人正咧著大大的笑看著他,眼中的惡劣和得意不言而喻。
謝九安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問道:“怎么了?”
崔竹臉色不虞,盯著他:“你給我下藥?”
謝九安啊了一聲,理直氣壯:“是啊,你發(fā)現(xiàn)得太晚了?!?/p>
“欠我那次,”謝九安笑得歡暢,他眉梢微挑,“不然你打算什么時候還?!?/p>
吃了這么大個啞巴虧他當然要想法子討回來。
崔竹發(fā)現(xiàn)渾身力氣已經(jīng)散了大半,現(xiàn)在連站起身都不能,馬車還在行駛,崔竹鬢角已被熱汗濡濕,呼吸慢慢沉重起來。
謝九安并不急著動作,而是在他對面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面露好奇:“很熱么?”
“你在飯菜還是酒里下的藥?”崔竹沒力氣,緩慢抬手拭過鬢角的汗,不答反問。
“抹在酒杯上,”謝九安翹著腿,大方承認,又快活地瞧他:“不然我為什么讓你與我坐一處。”
崔竹撩起眼皮瞥他一眼,默默按捺藥性,不再言語。
“小侯爺,到了。”駕車的小廝喊了一聲,馬車慢慢停了下來。
“是不是渾身沒有半點力氣?”謝九安面色欣然,嘚瑟道:“這藥力比著你上次喂我的不差分毫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