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的另一頭,另一支花魁隊伍正緩緩走來。那一瞬間,整個花街的喧鬧聲似乎都低了幾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zhuǎn)向那邊。
龍邕折扇一開,微微一笑:“完了,對上了。”
一抹碧綠se的身影逐漸走近,和服上金線銀絲刺繡出一整片盛開的櫻花,衣擺拖曳在地,每一步都出輕微的漣漪。頭頂?shù)陌l(fā)髻梳得高高的,cha滿金飾和珍珠,簇擁著幾簇垂枝的絹花。
她的長長的花簪半掩著臉,輕輕搖晃,不時掃過殷紅的嘴唇。她扶著一個男人的肩膀,步伐相b藍衣花魁更多了幾分妖嬈,她提起腳腕,玲瓏的踝骨帶起高高的木屐踩在櫻花上。她的步伐宛如行云流水,每一步都搖曳生姿。
“這就是迦樓羅家的花街,果然名不虛傳。”龍邕低聲說道,幸災(zāi)樂禍里透出一gu微妙輕蔑,卻不愿明說。
兩邊隊伍繼續(xù)前行,兩位花魁的身后都跟著兩名侍nv,手持金邊紙傘,一邊護送一邊撒下花瓣。那些花瓣隨風(fēng)飄散,落在人群中,帶來一片片輕柔的驚呼。
“這些花瓣是特意從出云運來的?!碧m看著漫天的花瓣,伸出手接住一片,“每次游街前都會jg心準(zhǔn)備,絕不允許用本地的花,太有講究了。
“那她們也太——”塞繆爾剛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花魁停在了他的正前方,她微微抬手低頭,發(fā)出一聲輕笑。這聲音如同鈴音般輕快,瞬間讓整個街道都安靜下來。
“美了?!?/p>
綠衣花魁半閉著眼睛,下巴高抬,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身形微微扭動,那雙媚意橫生的眼睛慢悠悠地掃過每一個人,輕蔑又挑逗。
兩支隊伍在街道中央相遇,深藍se與翡翠綠的交匯令人目不轉(zhuǎn)睛,像兩個魚群的緩緩對撞。
“好戲開場了?!饼堢叩纳茸游⑽⑸仍趚前,嘴角g起一抹看戲的笑意。
藍衣花魁依舊不緊不慢,目光絲毫未向?qū)Ψ斤h去,氣勢冷峻如山。而綠衣花魁則微微偏頭,似乎在上下打量。
離藍衣花魁最近的一個男人首先開口,他拖著長長的語調(diào),音調(diào)極其尖細怪異。藍衣花魁微微抬眼,盯著面前的綠衣花魁,仿佛無聲的示威。
綠衣花魁手搭著的男人隨后開口,他同樣怪氣的語調(diào),氣若游絲,尾音上挑得陡峭又拖沓。綠衣花魁輕蔑含笑,眼神輕佻,毫不示弱地用眼神回擊對面。
兩個男人的你來我往,兩個花魁雖然沒開口,卻也隨著男人的發(fā)聲不斷變化表情。
塞繆爾忍不住嘀咕起來:“這到底在說在唱?聽起來怪奇怪的?!?/p>
龍邕嘴角一g,一副擺譜的樣子:“這才是花街的好戲??此齻兂车眠@么起勁,你還嫌聲音怪?這可是氣氛點睛?!闭f著,他學(xué)著男人的尖細語調(diào),故意拖長尾音,“哎~”
蘭瞟了他一眼,隨口解釋:“這是廓詞,為了掩蓋說話人來自哪里,是花街專用的一種腔調(diào)?!?/p>
莉莉目光落在街中央的兩個花魁身上,她們劍拔弩張卻始終保持沉默,站在她們身旁的兩位男人卻各自爭辯得唇槍舌劍。她疑惑地問:“她們是在吵架嗎?為什么不自己開口?”
蘭輕笑一聲,耐心解釋:“這哪能自己開口?花魁的牙齒只有當(dāng)晚的客人才能見,她們的美麗甚至武裝到了牙齒上!”
塞繆爾嘖了一聲:“那到底誰吵贏了?”
蘭笑得灑脫:“吵贏吵輸不重要?!?/p>
“那重要的是什么?”
“是氣勢。”
街中央的兩支隊伍互不相讓,仿佛整個花街都被他們的氣場占據(jù)。穿著深藍和服的那位優(yōu)雅高貴,身后細長的金se流蘇微微晃動,像一場靜謐的風(fēng)暴。另一位則穿著明yan的綠se和服,她微微偏頭,花穗流蘇垂在側(cè)臉,目光似笑非笑,嘴角帶著一抹挑釁。兩個花魁對峙著,姿態(tài)端莊又風(fēng)情萬種。
“真漂亮,”亞伯輕聲感嘆,目光追隨著兩位花魁,“這兩人就像你床頭的人偶……”他說著,手輕輕搭上莉莉的肩膀。
莉莉微微一怔,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沒有開口。
“她們倆到底什么時候繼續(xù)走?”塞繆爾又忍不住抱怨。
“誰先走誰就輸了?!碧m語氣透著篤定,顯然很享受這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