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身體不曾復原,慕椿坐了一陣子,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方才還是半睜著的眼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合上,蘇郁瞧見她這副模樣,好笑著將人按在床上躺好。慕椿順勢躺著,話也沒力氣說,迷迷糊糊地臥在她膝蓋上睡著了。
白芨進來的時候,蘇郁正輕輕地撫摸著慕椿的長發(fā),她愣愣地看著,意識到自己究竟在看什么之后,捂著臉跑出了臥房,順道將進來送藥的趙翠翠也拎走了,一直拎到廊下,神色凝重地告誡:“以后公主和慕姑娘在一起的時候,你就不要進去了?!?/p>
趙翠翠愣了愣,一臉茫然不解之色。
白芨低頭道:“你小孩子呢,不要懂這么多,長大了就懂了,以后要是再看見有人要往公主和慕姑娘身邊鉆,你就……你就把他打出去,知道嗎?”
趙翠翠點了點頭,低聲道:“知道了,老師?!?/p>
“乖?!卑总概牧伺乃募绨颍安挥盟退幜?,吃不吃都一樣,你去洗洗睡吧,明兒起來抽查背《傷寒雜病論》,錯一條一個手板。”
趙翠翠的掌心隱隱痛了起來。
嚇唬走了小姑娘,白芨坐在廊廡下,抱著廊柱發(fā)愣。
一時想,我就知道公主會對慕姑娘動心思,果然叫我說中了。
一時又想,可慕姑娘怎么答應了呢?難不成是公主淫威太甚不得不從?真是可憐啊……
一時又再想,以公主的癖好,房事上不知節(jié)制不說,到時候會不會將慕姑娘這個那個之后還讓自己去治啊,自己會不會因為看了不該看的而被公主戳瞎雙眼……
想到此處,白芨忍不住抱柱而泣,剛嚎了沒兩聲,就被路過紫苒罵了個狗血淋頭。
白芨跳起來,怒氣沖沖道:“你憑什么罵我?”
“吵死了。”紫苒從廊頂跳下來,目光冷冷地在她身上逡巡,“怎么?不去上趕著伺候那個小狐貍精?大晚上跑到這里作甚?”
白芨冷笑道:“小狐貍精?你就等著讓小狐貍精折騰的那一天吧?!钡饶焦媚镌诠髂抢锏昧藢櫍€不得報復起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紫苒。
白芨幸災樂禍地想著那時候紫苒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便覺得解氣。
“她?”紫苒啐了一口,“她也配……”
“配不配的,還得看公主?!卑总负吡艘宦?,“再說,人家冒死去救你,差點喝了毒酒命都沒了,你還說人家是狐貍精,恩將仇報?!?/p>
紫苒忿然道:“誰要她救?若不是她,我會叫那個姓戴的畜生綁了去?”
“被綁是你技不如人。”白芨嘲笑道,“慕姑娘怎么就沒讓人綁了去?”
“我技不如人?”紫苒怒極反笑,“要不是那個叫瓊英的小賤人騙了我,我會……”
突然,院墻下的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窣聲。二人都有內功在身,耳力極好,一時就都聽到了。紫苒忍著怒氣,兩下躍到院墻邊,拔出腰間的長刀揮了下去。只聽一聲嗚咽,那刀堪堪停在個模糊的影子上。白芨撥開草叢,只見個身形羸弱的抱著頭跪在地上,涕泗橫流,渾身顫抖。
白芨怔了怔,終于認清了,喚道:“瓊英?”
瓊英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一句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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