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眼前的戴澤,偏執(zhí),陰鷙,狠毒,嗜殺成性,而她無法在戴澤受屈時幫助他,卻要在戴澤也拿起那把刀時,用所謂的道義王法來處置他。
“你會怕嗎?”蘇郁問。
慕椿似笑非笑:“公主指的是什么?”
“戴澤的事情,其中也有你的手筆,除了戴澤,那七年,還有多少人……”
“我記不清了。”慕椿說,“其實,我起初也勸過他,可他不愿。我的命都是他救的,沒有他……我就不可能活下來?!?/p>
蘇郁無奈地想,是啊,怎么偏偏,就是差了一點(diǎn)呢。
她嘆息道:“罷了,將來……若你真有那一日,只要你乖順,我自然會護(hù)你周全?!?/p>
慕椿笑了笑:“我以為公主會比旁人更嚴(yán)厲些?!彼従徸?,抬起茶盞,緩緩啜了一口,“不過,我還是承公主的厚愛。”
蘇郁道:“如今,你知道戴澤的事情,可又該如何拿到證據(jù)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蹦酱坏?,“得看公主舍不舍得用人了。”
蘇郁眉頭微蹙:“什么人?”
“紫苒姑娘?!?/p>
“你不是……在公報私仇吧?”蘇郁道。
慕椿嘆了口氣,委屈道:“怎么會……只是我記得紫苒姑娘,和戴澤的愛妾,眉眼處有那么幾分相似罷了。公主若舍不得,那只能……”
“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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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紅樓中,鴇母已叫龜奴將那群與趙翠翠關(guān)押在一處的女孩子們嚴(yán)刑拷打了一遍,但沒有人能說出那救出趙翠翠,殺害了那娼女與龜奴的究竟是何人。
鴇母氣急敗壞,卻也無可奈何,只又將那群女孩子狠狠鞭笞了一頓了事。
數(shù)日后,在蘇郁巡視賑災(zāi)粥棚的當(dāng)日,喬裝為討生乞丐的紫苒已用二兩銀子將自己賣入了醉紅樓。她衣衫襤褸,跟著一行被買來的女孩子們瑟縮在一處,炎天溽暑,氣味難聞得厲害。正當(dāng)她想抬手按按鼻尖時,緊鎖的柴房大門卻被打開,一名打扮艷俗,衣衫單薄,眉骨上一顆榆錢痣的中年婦人格外引人注目。只見她一個個挑過女孩子的臉龐,目光凝在紫苒面容上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欣喜。
鴇母狠狠摸了兩把紫苒的臉頰,尤其在她眉眼的輪廓上徘徊游離,如同挑選貨物挑到了心愛之物的商販一般,露出了貪婪而詭異的笑容。
紫苒被帶去清洗干凈,熏香更衣,梳頭上妝,菱花鏡里,是一張與她素日打扮全然不同,卻又讓人久久難忘的容顏。
“像……”鴇母說,“太久沒遇到這般相似的了?!彼秩滩蛔∧罅四笞宪鄣哪橆a,紫苒心中暗暗唾罵,面上卻又只得隱忍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