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流思忖片刻,問:“沐瑤宮?”
趙清絃又應(yīng)了一聲。
澄流詫異問:“你怎么看出來?不,這理應(yīng)看不出來的啊!”
“理應(yīng)看不出來?!壁w清絃意味深長地重復他的話,再道:“是沐姑娘說的?!?/p>
“沐瑤宮的人能看出來?”
“嗯?!壁w清絃掬起一把水洗臉,再道:“逐魂術(shù)本就是靠邪物將人的魂魄拉扯出去,混入的邪氣使得內(nèi)力急漲,可終究是人的肉體,承受不了邪氣,很快就身亡?!?/p>
“可那小子身體卻容得下邪氣,你那時用的并非招魂術(shù),只是以血作引將邪氣渡到體內(nèi)?!背瘟骼^椅子坐下,恍然大悟地問:“你吐血是因為邪氣作崇,法力不穩(wěn)?”
趙清絃頜首笑笑,未等澄流反應(yīng)過來,又道:“剩下就要等沐姑娘回來才知道了?!?/p>
澄流被他的話牽著走,已然忘記要責罵他竟以身軀化解邪穢之物,問:“她沒這么快吧?你到底要她去查什么?”
“若恒陽教與官府淪為同伙,多半會把犯人作童子之用。若否,便要再尋一尋了。”
趙清絃沒多提及東風道觀之事,只打算日后有機會才去探索一番,但想起那兩兄弟即便年幼,也憑著一己之力逃離了煉獄,向澄流吩咐好些事情,最后又道:“去把那兩兄弟護送到衙門,找劉巡檢?!?/p>
澄流未有應(yīng)下,憂心問:“你不會有事吧?”
“沒那么脆弱,安心去吧?!?/p>
***
“逃?小丫頭,你可太小看這牢獄了?!?/p>
女子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并不相信沐攸寧的話,繼續(xù)道:“知道在我面前裝可憐無用,我倒是喜歡你這般識時務(wù)的性格?!?/p>
少頃,她伸手抓著沐攸寧的衣領(lǐng),斂起笑意,道:“可是,別認為我多提了兩句就是相信你了,在這里我尚且能保命,一旦與你逃出去,這云州處處都會是我葬身之地?!?/p>
沐攸寧知曉她說的并非難以逃脫,而是指暗處監(jiān)視的人在她踏出這牢房的瞬間,會毫不猶豫地取她性命,于是反手輕抓在對方手腕,甜甜地叫了聲:“師叔?!?/p>
女子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問:“你叫我什么?”
“雖不知師叔為何失去一身功力,可十指僵曲不能全直,容貌不老,都是我們沐瑤宮嫡傳弟子才有的特征呀?!便遑鼘庮D了頓,笑意更甚:“而且你跟師父長得很像!”
沐蝶飛很快平伏了情緒,問:“你就是師哥的關(guān)門弟子?”
沐攸寧笑瞇瞇地點頭,果然沒認錯,她是師父的親生妹妹,兩人當年一同拜入沐瑤宮,最后宮主之位傳了給師父后,沐蝶飛便浪跡江湖,四海為家。
她是在沐蝶飛離開后才拜入沐瑤宮,在此之前,兩人根本沒見過面,原以為要多費唇舌才能讓她相信自己的身份,可聽說這位師叔心思單純,只需引導幾句就會輕易相信別人。
沐攸寧不欲多作解釋,干脆賭了一把:“師叔不相信我沒關(guān)系,可就算你武功盡失,也不是甘愿受制的人;被誣蔑了仍舊死忍,也并非沐瑤宮的作風?!?/p>
沐蝶飛不客氣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小姑娘一雙桃花眼在昏暗的燈光下仍如星明亮,憶起沐云生的描述,遇見她時已是個小美人。幾年過去,窈窕的身姿不靠華服相襯,時而抿唇含笑,言談間落落大方,直率而透澈。
即便身處牢獄滿是戒心的沐蝶飛,在她湊上來搭話時也不禁與之親近。
此時見她竟能猜出事情全貌,心中愈發(fā)驚喜,好感大增,頓時忘了不能輕信別人的道理,笑道:“師哥曾與我說收了另一個好徒弟,果然不錯!”
沐攸寧聽她提起沐云生,望向天窗,愣了半刻。
沐蝶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見她無甚反應(yīng),追問:“你有好辦法?”
“沒有?!便遑鼘幓厣?,答得坦誠,手心攥著好幾顆剛弄好的草球,自信地道:“沐瑤宮不習任何武器,不就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