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澄流還在與那人纏斗時,趙清絃已展扇揮出一道看不見的寒氣,那寒氣來得突然,在各人身上輕拂而過,并在趙清絃的控制下聚成了團(tuán),縱眼不能見,每寸皮膚卻是清晰地感覺得到寒氣正在衣衫內(nèi)游移。
不過瞬息,那無形的寒氣便消失無蹤,好些人甚至未來得及反應(yīng),茫然地摸了摸脖子。
沐攸寧怔怔看著面前男子才剛擺好架勢,忽然面露苦色,將手中的長槍擲在了地上,像喘不過氣似的,兩手死命交掐著頸喉,一通亂抓,無從舒解,最后面色漸漸泛起紺紫。
那寒氣如毒蛇般圈在男子的頸上,甚至他還無法像與蛇相搏般扯開蛇身,只得放任其于頸項逐漸收緊,留下一環(huán)不知被勒或凍傷的紅痕,喪命于此。
不,那不是寒氣,是趙清絃心生的殺意,被他以不知何種方法幻化成殺人的手段。
沐攸寧抬頭望他,只覺這人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厲害得多,一時間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來,愈想愈有趣。
她想,與他結(jié)伴上路,不比她獨身闖蕩要好玩得多嗎?留在他身邊,好像也不錯啊。
澄流抽出佩劍,當(dāng)?shù)囊宦暩耖_長槍,又挪半步,側(cè)身閃過那拳,左手握在對方的手腕向外用力拗去,右腳順勢朝他腰身踼出一腳,街上無人敢多言,那清脆的骨裂之聲便份外刺耳了。
大祭司額角的咒文隱隱褪色,畫咒所用的顏料本是特別調(diào)制,遇水不化,可他今日實在心驚,有如瀑布的汗水竟將兩額的咒文暈開了,他匆匆擦去,舉止狼狽。
他以袖拭汗,忽覺身上纏了一陣寒氣,正若有似無地攀到他頸脖,驀地一箍,呼吸頓時凝住,只一息間,那沉甸甸的寒意又似消去,不禁讓他懷疑那生死一瞬的感覺,僅僅只是過于畏懼趙清絃而生出的錯覺罷了。
大祭司強(qiáng)裝鎮(zhèn)定,揚手說了幾句方言,那些蠢蠢欲動的族人便單膝跪下向他行禮,連被打倒的兩人也沒管,留下他們尸身就護(hù)著大祭司往祭臺走去,麻利地將人牲按在柱子上,用沾了黑狗血的木釘穩(wěn)穩(wěn)地穿過她兩側(cè)鎖骨,以防掙脫。
即使這人牲只有四字屬陰,也只能先湊合用,待他找到機(jī)會捉住那個至陰之人,計劃便能更加順利。
成大事者,必先忍耐。
就像潛伏了近半生,二十?dāng)?shù)年前,才迎來奪位的機(jī)會。
那日旱雷橫掃,火災(zāi)連連,他向上神請示絞死了前任祭司,以點雷之法得來族人信任——至今穩(wěn)坐大祭司之位。
***
眼見人都散去,趙清絃維持著背起手的姿勢拉住沐攸寧往客棧走去,才剛踏進(jìn)房,他就牢牢關(guān)上門問:“沐姑娘身體如何?”
沐攸寧沒想到他第一句是問這事,回道:“好點了。”
“今日只僥幸逃脫,若他們再來,恐怕會有麻煩。”
“我能應(yīng)付的。”她頓了頓,才問:“那個姑娘……”
“是人牲?!?/p>
“沒辦法救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