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長一直在利用我嗎?”
聽到這樣的猜測,他逃避似地低頭翻了翻未平整的袖子,直到身上的皺折俱被撫得平順,才不情愿地回頭看她。
信鴿站在沐攸寧懷里,以喙啄她的指頭玩耍,可能腳上的竹筒太大,硌得牠不太自在,展翅幾回,發(fā)現(xiàn)無人理會,干脆瞇起眼打盹。
沐攸寧看得有趣,伸手就要把牠撓醒:“小道長今日是難得少言,莫不是有事隱瞞?”
有些事,愈是掩藏,被拆穿時就愈難以啟齒。
情愛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是他自私地以為對方情竅不開,他便可肆無忌憚地將滿腔的情動宣泄出來;就可以在危險關頭將她抽身開來,不受牽連。
雖有私心要在她心中占據(jù)一席位,但他從未想過要位居其首。
然人非草木,便是有心控制,也無法壓抑那日益漸長的感情,更何況——
她是沐瑤宮的人。
沐瑤宮所行之道為“無情”,有傳此道修來的功法最是精純,故身邊的男寵換得極快,當他們一心牽掛在某人身上,多落得悲涼的下場。
她問得刻意,也許是在試探,也許是真心求解,可趙清絃卻無法回答,哪怕知曉輕描淡寫地回答“不是”對彼此皆有好處,他也無法吐出這兩個字。
他怎可承認呢?
哪怕要騙她——
趙清絃故技重施,藉窗外的盛陽把剛剛的不自在一并驅散,笑得自信又坦蕩,反問她:“沐姑娘以為呢?”
“小鴿子啊,你說你為何那么傻,明明就沒用繩子將你捆在身邊,怎么還叁番五次回來?”沐攸寧在鴿子腦袋上親了一口,雙眼卻是直勾勾地盯著趙清絃,將他刻意繞開的話題拉扯回來,問道:“你就這般喜歡我?”
他怎么可能騙她。
趙清絃苦笑一聲,自她手中接過鴿子,讓語氣聽起來更加自然:“沐姑娘體質特殊,此前沒有坦言一切是我錯了,作為補償,日后定全力護你安危?!?/p>
二人持續(xù)拉鋸,再這樣下去怎會有結果?
他輕咬下唇,追問:“沐姑娘會怪我嗎?”
“哎呀,是誰說別咬唇的?”沐攸寧見他數(shù)度遲疑,心中了然,飛快在他唇上啄了下,嘻嘻笑道:“咬破就不好看了?!?/p>
她用力在趙清絃的腰間掐了一把,他吃痛松手,鴿子就掙脫開來,在房間飛了一圈,穩(wěn)穩(wěn)落在屏風上,歪頭看著兩人對峙。
“昨夜,你便是這么用力?!便遑鼘幚鹚氖指苍谘鼈龋龑⑷税醋谝紊?,隨后鉆到他懷中:“我的腰都被你掐紫了?!?/p>
趙清絃搭在她腰間的手一僵,訥訥道:“……抱歉。”
“小道長除了愧疚,除了道歉,難道就沒想過要解釋什么嗎?比方說解釋一下你和國師之間的恩怨,比方說……我還能參加武林大會嗎?”
他和國師纏斗多年,個中緣由頗是復雜,連他都未想好后著,自也不知該怎么向沐攸寧細說當中的彎彎繞繞。
不過,解釋這事比坦露心跡可要容易得多了。
趙清絃輕嘆一聲:“這事說來話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