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態(tài)度轉變之快實在叫人難以適從,無人有意深思此舉有幾分真情在內(nèi),又意欲為何,唯聞左懷天哽咽難言,繼續(xù)道:“求你出手救我父親,余生來世愿效犬馬之勞?!?/p>
蘭陽顧不得這兩撥人的恩怨,左凌軒的解藥被毀,即便他有心相救,短時間也難以再調(diào)配一份,說明白就是左凌軒已是難逃一死。
他總覺得自己害了沐殖庭,這一路上記掛要償還一二,可若那份補償是由他親手奪人性命,又只會叫他心緒凌亂,無法為之作出抉擇。
本性確實難移。
故他一如往常地選擇不聞不問,直到董倬行負了重傷,方把注意放到他身上,潛心救治。
左懷天沒得到響應,將頭壓得更低,哭著把話再講了遍。
左凌軒可謂把全副心思投在玉城門,對于幼子甚至稱得上疏于管教,故他與左懷天的關系平平,并無太多深刻的父子之情。
比起一名父親,左凌軒更適合當一門之主。
左懷天不是沒有期待過,可得來的是左凌軒披著父親的身份,投來打量普通弟子的眼神,給予的指點更是連外門子弟都不如。
他想,記憶中的兄長萬般優(yōu)秀,父親早年痛失愛子,不知怎么與他這位后來者相處也是正常。若說自己對左凌軒是心存敬畏,絕非因為父親這個身份,而是門中上下對他的一致贊賞。
用叛逆的方式引去父親注意確是愚笨,非但沒得到應有的結果,連對幼子的最后半分愧意也被他敗去。
于是他自暴自棄地當好一名紈绔,最后能與左凌軒扯上關系的,大抵僅剩下“少門主”這個身份了。
先前被囚在恒陽教,許是他配合服從,除了沐殖庭偶爾施壓叫他惴惴不安,倒沒受什么苦刑,故他并不打算背叛左凌軒,哪怕窩囊半生,獨不可出賣與他至親的門主。
于是他唯唯諾諾,真話摻假話地道出刀譜的來源,結果被沐殖庭一一拆穿。
若不是早查得徹底,又怎會廢這么大功夫把他抓來呢?
左懷天這才想通一切,在寧死不屈與屈膝服從之間掙扎許久,不料最后竟又是沐殖庭替他做出選擇。
左凌軒確是位好門主。
甚至為玉城門不惜犧牲親生兒子,一回又一回。
那位推崇備至的人原來一直都披著面具,左懷天到底是無法說服自己了,去他的好門主,因為無法習武他受了多少的白眼,如今知曉是誰故意為之,他怎能咽下這口氣?
沐殖庭不過是要他提早接管玉城門,自己身為少門主倒是名正言順,而今不過是早了那么一點,且又不需自己動手……才沒違背什么孝義。
武林已經(jīng)混亂不堪,誰還會在意他哭得真切與否,這孝心又是否可誠。
左右不過是他和沐殖庭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