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人千萬,當(dāng)是要活成千萬種模樣。
二人起了個不甚愉快的話題,數(shù)日來氣氛微僵,到上岸這日才回復(fù)原貌。
“師兄,小船給你,我會走其他路線去西殷看看,就此分別啦!”
“只說你一句,有必要避著我嗎?”
沐攸寧一雙晶亮的桃花眼半瞇起來,倚在船身很是愜意,笑道:“不是你怕我礙你好事,要分道揚(yáng)鑣嗎?”
沐殖庭自知辯不過,擺手示意讓她走,又像放心不下似的,大聲叮囑:“別去招惹恒陽教?!?/p>
“恒陽教?”沐攸寧停下腳步,回頭問。
沐瑤宮這幾年近乎與世隔絕,只沐殖庭有相識在外,不時有書信來往,每當(dāng)有什么大事都會對她提點(diǎn)幾句。是以,她對江湖上各門派的糾纏也勉強(qiáng)有了解,下山之前還特意找沐殖庭問個清楚明白,免得被招惹都找不到報仇對象。
說不定原本沐瑤宮的人早就自成一個新派系了,但過往的新仇舊恨卻都通通會算到她和師兄身上。
沐攸寧悄悄點(diǎn)頭,還記得師兄說過沐瑤宮的名聲十分不好,若有不懂眼色的人指著她大放厥辭,也不奇怪。
“對,是近年新興起的教派,以殺手起家,據(jù)聞只要肯付錢,便是武林盟主都逃不出追殺。”
沐殖庭在懷里扔她一本書,她粗略看了眼,竟是《江湖排行榜》。
“應(yīng)該沒人認(rèn)得我吧?”
沐攸寧撓撓頭,她倒不是害怕,只就事實(shí)而言,確是不會有人追殺她才對。
沐殖庭聳聳肩,漫不經(jīng)心地道:“誰知道呢?這江湖上的恩仇沒你想象中這么簡單?!?/p>
眼見沐攸寧頗有些心不在焉,他也不再多說,就此道別。
望著她輕快的腳步,沐殖庭眸色愈發(fā)黯淡,最終只深深嘆了一口氣。
***
沐攸寧懷中藏著幾張銀票,身上沒多少行裝,連荷包裝的都是投靠沐云生之前攢下的一些碎錢。
初出茅蘆,她也不著急修練,打算在途中打聽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若能尋到自愿供她精氣的人,哪怕功力只有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是好事。
她記得十年前的西殷混亂得很,也不知道現(xiàn)在有沒有好轉(zhuǎn)一點(diǎn)。
都說權(quán)力使人腐化,西殷作為江湖各派的根據(jù)地,大多都和權(quán)貴互相勾結(jié),明面上不讓他們的人進(jìn)入官場,背地卻安排好路,先將人留在府中,后改名換姓地把人塞到朝堂上辦事。
世家子弟出生后跟著府上的人習(xí)武,有資質(zhì)高的便入門拜師,該些門派也因此得到庇護(hù),即使鬧事橫行也不怕。
就像藤蔓般互相攀附,互取所需。
沐攸寧掂了掂荷包,掏出兩文,走到攤前買了個肉包,問:“大哥,你知道到西殷的方法嗎?”
“鄰島有陸路,可是最快的客船還要半個月才來,姑娘趕時間的話,怕是要到渡口租私船了?!?/p>
時間倒是不趕。
沐攸寧笑著道謝,一手翻書,另一手拿著包子邊走邊吃,盤算著住客棧的花費(fèi)要多少。
原先是打算跟沐殖庭在這島歇個幾天,再跟著他的船到雷娜島走陸路,可計(jì)劃趕不上變化,她覺得再和沐殖庭待下去,便是不吵架,氣氛也只會一度僵持下去,連忙把人趕走了。
或許做了這么多年師兄妹,默契還是有的,沐殖庭把她留在這里后就開船走了,不作停留。
沐攸寧猜不出他是會沿計(jì)劃走陸路,或是一條水路走到尾,直接駛到西殷的渡口,這并不是她需擔(dān)心的事,目前她只想快速看一眼江湖排行榜所列的幾個大派別,希望盡早摸清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