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攸寧挑眉,不與他多廢話,應(yīng)了聲好就要關(guān)門。
“等等!啊——!”小廝心中焦急,一手按在門上,不料傳來火灼的刺痛,低呼了一聲,張開手掌往院子的水缸跑去,直接伸進冰涼的水里。
沐攸寧目睹全程,回頭喊了澄流,指向門坎問:“小道長做了什么?怎生這般厲害!”
“那是金光咒,可作護身之用,凡有臟物靠近都會遭反彈。”
“臟物?”沐攸寧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好奇心更盛,壓低聲音問:“是被鬼魂附身嗎?澄流,你們能看到?”
澄流搖頭,覺得她的猜測倒符合常人的想法,略一解釋:“盡管他法力極高,可要看到人界以外的神鬼魂魄,均講求與天道結(jié)下的緣份,我們沒有此等的能力?!?/p>
沐攸寧了然,世道之大,原來真有人能看到那些神鬼使者?
“我只以為他用了些低等結(jié)界,沒想到那小廝竟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磥磉@侯府真不是一般的地方……沐姑娘,明晚設(shè)宴還是別去了吧?”
“哪有不去的道理?”沐攸寧綻笑道:“他要鬧,當然奉陪到底?。 ?/p>
澄流遲疑道:“沐姑娘不通術(shù)法,還是別蹚這趟渾水比較好?!?/p>
沐攸寧輕輕笑了聲,回身關(guān)好門,視線落在趙清絃身上。她緩步走去,坐在床沿手執(zhí)黑子落下,說:“澄流,我們結(jié)伴上路的那刻起就已是站在了同一邊。難道在別人眼中我們就不是一伙嗎?他日便是師兄找來,視你們?yōu)閿?,我也不會看在師門情誼而手下留情——”
“沐瑤宮就是這么無情無義的地方,盡是些卑劣之輩?!?/p>
她伸了個懶腰,又夾起一枚黑子,神色如常,朝澄流招手:“別想太多,先再陪我下棋解悶吧。”
澄流看著她露在裙擺外的雙足前后晃動,與說話的表情截然相反,宛如未涉世事的少女。
兩人早已置身于棋局之中,也只能自局中尋破解之法。
他默然坐在椅子上,執(zhí)白子落下。
趙清絃依然昏睡未醒,為他而設(shè)的這宴當是去不成。既沐攸寧執(zhí)意正面相迎,澄流也不好阻止,只再叁叮嚀沐攸寧切忌掉以輕心,見她終于認真點頭,這才松了一口氣,緊隨在她身后。
當澄流二人到達廳堂時,侯府的人早已落座,并留了叁個位置予他們,望名侯喝著酒,抬頭看向兩人,皺了皺眉,不悅地問:“道長呢?”
沐攸寧只瞟了他一眼,隨便就編了個借口:“小道長正為世子算卦,抽身不得?!?/p>
望名侯敢怒不敢言,雖下人回報趙清絃沒出過房門,也沒什么動靜,可他就怕有個萬一,倘若趙清絃真的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幫張則彥,他這樣翻臉實在不是明智的做法。
沐攸寧環(huán)視一圈,除世子和董倬行以外的人都到齊了,她無視了望名侯憤然的一張臉,徑自走向上座,那個原該留給趙清絃的位置。她神色自若地坐下來,更拿起兩根筷子在茶杯的邊沿輕敲幾下,傾身辨聽音色,惹得座上人面面相覷,偏又無人敢抱怨。
少頃,望名侯終是沒忍住,不屑地看了沐攸寧一眼,嘲道:“你是哪來的野女子?沒規(guī)沒矩!”
“侯府規(guī)矩甚多,我跟著小道長向來自由慣了,若侯爺看不過眼……”沐攸寧抬眼回望,才剛拋下筷子,澄流就接話道:“我們會馬上離開,不再叨擾侯爺?!?/p>
“……且慢?!蓖钜贿?,擺擺手,揚起下頜示意上菜,又讓小廝為兩人倒酒,咬牙切齒地道:“二位是客,府上的規(guī)矩自是拘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