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攸寧說這話時并未細(xì)想,然那般隨意的語氣卻讓趙清絃怔了怔。
他確是沒有讓沐攸寧留下的原因,就連她在望名侯府的試探也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趙清絃眸色一沉,既她想在自己身上敲出什么有用的內(nèi)容,倒可讓她知曉自己尚有利用價值。
“大多武者都已朝云州集結(jié),眼下正是打聽消息的好時機(jī),只怕沐姑娘離得太遠(yuǎn),找到有用線索時會來不及告知?!蔽创_口接話,趙清絃便已先示弱,道:“沐姑娘若真想先到別處走一趟……”
沐攸寧望著那杯清茶,想起他說的雪水,不禁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她很快就打斷了趙清絃:“罷了罷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p>
剛才提了這么多地方,想越過云州到靈安確是不太充裕,可位居?xùn)|方的顧州路程極短,也并非什么渺無人煙的郡城,往該處繞一圈總不至于趕不上。
她原先是這么打算,然欲張口勸說時,抬眸入眼的卻是趙清絃更顯尖削的下頦,如被鋒利的刀子刺進(jìn)眼底般——不過是臨行前用了一回咒言,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
沐攸寧舉起手,指腹在他頜骨處寸寸流連,只覺得趙清絃比初遇時又瘦了點,她輕抿著唇,暗道若是這個原因,他確是該及早到云州安置休養(yǎng)。
可哪怕是這樣的趙清絃,在她有所表示后仍愿順?biāo)囊猓遑鼘幒鲇X心頭一酸,當(dāng)即打消了把人扔下的念頭。
趙清絃恍若未覺,輕搖玉扇給她扇風(fēng),捉住她的手親了下,掀開車簾看向遠(yuǎn)方,卻聽車外傳來澄流的聲音:“這回走得急,尚未和你們說我聽到什么有趣的事?!?/p>
沐攸寧一下就來了興趣,問:“什么?”
“你說沐瑤宮已經(jīng)沒落,除卻云州,其余州縣一直有大量稚童被拐的消息,而恒陽教信奉的,正好是沐瑤宮。”
沐云生雖下令把宮人全都趕走,卻從未說過逐出門外的話,反而叮囑她和沐殖庭在外遇上,要切記同門情義,若非什么危及性命的險事,千萬別鬧得太僵。
沐攸寧似乎不感到意外,反而在趙清絃屈指刮去她嘴角的瓜子屑時捉住他的手咬了一口,道:“師父真是留下一個好大的爛攤子啊?!?/p>
云州位于相州北方,乃西殷重城之一,從望名縣駕馬車前行,大約需要半個月。
望名侯提及數(shù)遍的東風(fēng)道觀坐立在云州云河城西郊,有趣的是,近年以殺手起家的恒陽教同樣建于該地,一者奉十方救苦天尊,另一者視邪教為信仰,卻比鄰而建,平日道觀的信徒出入小心翼翼,女多男少,生怕得罪了什么人。
幾人已走了近半路程,趙清絃望著天邊的白云,隨口提了句:“要變天了?!?/p>
若是可行,他倒想今日到達(dá)云河城內(nèi)。
沐攸寧順著他視線看去,天朗氣清,怎么都不像會下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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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出處︰《洞玄子》十、時日損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