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道人若不信弟子,弟子卻有個試他的法子?!?/p>
“甚么法子?”
祝陰伸手,將微言道人腰間的藥葫蘆“篤篤”地敲了一敲,嘴角彎彎,“道人,您這葫蘆里…近來又裝了些甚么妖怪?”
微言道人腰里纏著十?dāng)?shù)只葫蘆,其中最大的一只盛的不是膏藥酒水,而是從荒山靈海里捉來的精怪鬼魅。連符圖咒訣都尚且無法祛除的魘魅,便需容器封陳壓鎮(zhèn)。微言道人收了不少鬼邪,都放在藥葫蘆里。
胖老頭兒一聽,便似是來了精神,點著手指擠眉弄眼地笑道:“嘿嘿,近些日子老夫去市口轉(zhuǎn)了趟,在那里收了幾個兇狠游魂。有連害十幾個鄉(xiāng)役人的,還有身上套了五條黑索的,以前被斬了頭棄市,鬼魂留在那兒沒人管,老夫便捉回來悶在藥葫蘆里啦!”
紅衣弟子笑逐顏開,笑容里卻透著股化不開的森寒,“那真是…再好不過?!?/p>
他伸手拂過微言道人的系帶,老頭兒只覺眼一花,那藥葫蘆便已被他捉在手里。還未等微言道人出聲阻止,祝陰便一彈壺塞,青煙翠霧裊裊地冒出來,旋即有懾人的怨氣噴薄而出。
微言道人大悚:“你…你……”
這小子在做什么!
收在葫蘆里的精鬼只只都是惡貫滿盈的罪人,尋常符箓鎮(zhèn)不住惡氣,微言道人便將他們熬在葫蘆里,等哪日開了祠灶再倒去煉丹砂?,F(xiàn)在倒好,祝陰隨手一彈壺蓋,便將它們盡數(shù)傾了出來。
祝陰唇邊淺淺漾笑:“道人如今還拿不定臺上之人是否為大師兄,定是因為還未親眼見過那人寶術(shù)。如今這臺上的修士,無人能逼得那人出手,因此弟子想…略下一劑猛藥。”
微言道人嚇得幾欲屁滾尿流,扯著祝陰袍袖道:“這…這藥也太猛啦!會出人命的!”
頃刻間,胖老頭兒明白了祝陰想做何事。這小子想將兇戾惡鬼放出,去試一試那不知真?zhèn)蔚摹按髱熜帧薄?蛇@蒲蘆中的鬼魂皆凌厲兇煞,尋常修士難以鎮(zhèn)伏,甚而會失卻性命。
兇魂冒出壺口,在空里化出猙獰的形貌,獠牙青面,如披血衣,像一團(tuán)幽熒熒的光火。它張開血盆大口,嘯出一陣腥風(fēng),朝兩人撲奔而上。可電光石火之間,降妖劍寒芒一閃,將魂心抵住。
祝陰執(zhí)劍刺向兇魂,劍尖如觸一片輕紗,轉(zhuǎn)瞬間從鋒刃里蔓出蛛網(wǎng)似的微光,有迤邐的咒文于劍鋒下浮現(xiàn)。
這是微言道人在它魂心上壓下的鎮(zhèn)邪符文,密字里寫的是鎮(zhèn)祟避煞的字樣,而今他手持降妖劍,將那其中咒文筆畫一點點改刻。
微言道人定睛一看,這小子刻的咒字竟是——“立殺文易情”!
“你在想甚么吶,祝陰!”微言道人叫道,撲過去想拽住祝陰持劍的手。可祝陰卻輕飄飄將臂一揚(yáng),教他撲了個空,跌在地上肉球兒也似的滾了一滾。微言道人骨碌碌地轉(zhuǎn)了幾圈,撲騰著手腳費(fèi)勁地爬起,還不及拍去星巾灰土,便脹紅著臉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