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情又問,“那是看我吉人天相,能招財(cái)進(jìn)寶,要我做她家的座上賓么?”
人群齊聲道:“也不是!也不是!”
“那是甚么?”
眾人滿臉揶揄,會心地發(fā)笑。祝陰愣了片刻,發(fā)覺易情手上抓著個(gè)繡球,似是明白了過來,神色陰郁。半晌,才有人忍笑拍了拍易情的肩:“是要你同她帳底燈前,花好月圓。風(fēng)流一世,而非良宵一時(shí)!”
易情聽得滿臉煞白,卻被人潮重重一搡,推到樓前。五彩畫雕的夏縵車子抬到了面前,幾個(gè)青絹衫的家眷自門里款款而出,喜氣洋溢地向著易情揖道:
“恭祝公子,從今日起,您便是左氏千金的新郎官了!”
鴛鴦錯(cuò)比翼
易情懵頭懵腦,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他不過是吃酒歸來,與祝陰起了些爭執(zhí)。那時(shí)一只梅花繡球不知怎地從天而降,砸在祝陰頭上,于是祝陰將其抓在手里,砸到自己面上。怎地這一來二去的,他便唐突地做了左氏千金的夫婿?
正發(fā)著愣時(shí),一伙兒黑衣人自樓中涌出。奇的是,這群人裝束皆與靈鬼官有八分相似,只是未佩銀鎏金劍。人人戴著厲鬼銅面,尖腮利齒,長獠細(xì)目,不盡相同,唯有不變的一朵如意紋在黑緞戎衣的背心處如花綻放,那是左氏的家紋。黑衣人們沖上前去,架住易情兩臂,強(qiáng)硬地將他往樓中拖去。
人群里迸發(fā)出一片喧聲,易情措手不及,任他們像拖麻袋一般扯拽而行。祝陰卻突而咬牙切齒,喝道:
“放下師兄!”
黑衣人們卻不放手。其中有一人道:
“四小姐招贅,既已相中公子,便不容不去。他日便當(dāng)成婚,公子便會做了左氏的贅婿?!?/p>
祝陰蹙額,敵意盡顯,像一只齜牙咧嘴的貍奴。他喝道:“你們是甚么人?”
“卑人等是左氏家臣,要請這位公子入左家去,好方便咱們打點(diǎn)昏禮?!庇泻谝氯说?,“既然我等已報(bào)上姓名,禮尚往來,敢問閣下又是何人?”
白日從檐邊爬起,攀到了空里,曬得祝陰臉頰發(fā)燙,滿面彤紅。他沉默半晌,緊咬牙關(guān),一字一句地道:
“我是…他的師弟?!?/p>
那黑衣人道:“你是他師弟,又不是他姘頭,你急甚么?”
祝陰啞口無言。黑衣人又道:“左氏是鐘鼎人家,是滎州權(quán)貴私單的榜首,若是入贅左家,那定是下半輩子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我們瞧他衣衫襤褸,約莫是個(gè)流落街頭的乞兒,是先前過得不好罷?既然如此,何不在左家享膏梁錦繡,還要在外顛沛流離?”
圍著的眾人聽了,皆贊許地點(diǎn)頭。祝陰卻氣得臉色紅脹,可仔細(xì)一想,他又覺疑惑,自己為何要?jiǎng)优??讓左家將文易情好生供著,再不必愁這廝會不會突然暴斃的事兒,豈不是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