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說,“就是每隔一段日子會來咱們廟里,會用一支神筆、一張寶紙給咱們畫饅頭的人,他是神仙,所以咱們叫他‘神君大人’……”
原來她說的是文公子。小泥巴泄了氣,又不服氣地想,那廝不過是使著天書紙的匪賊,哪兒擔(dān)得起神仙之名?
于是他道:“那壞種才不是神仙。”
“怎么不是神仙?咱們年年祭灶神,卻依然忍饑挨餓,可文公子來后,咱們至少能用些破物件換得饅頭。他做到了神仙沒能做到的事兒,怎不可稱他作神仙?”
小泥巴啞口無言。
那女孩一副癡醉神色,將懷中的手板更抱緊了些,“總而言之,只要把物件給文公子,他總能換來咱們想要的東西……”
小泥巴忽看到她的兩手是殘缺的,手掌光禿,沒有手指。
寒栗猶如一陣激電,躥過脊背。他猛地捉住那女孩的雙肩,問道:“你的手指怎么了?”
那女孩笑嘻嘻道:“給文公子了!他說,只要給他手指,他便會給我饅頭……”
“給他了?”
女孩兒點頭,迷迷瞪瞪地道,“嗯,給他了,可他還欠我好些饅頭……饅頭在哪兒?饅頭呢!”
她忽而躁動不安,嘶吼出聲,像一只狂吠的小犬,一反方才的平靜之態(tài)。小泥巴驚恐地后退,這個女孩兒似是神智不大明晰了。
他懷著滿腔怨憤,轉(zhuǎn)頭跑到殿外去,一把揪住了文公子衣襟。
文公子似是對他的怒火見怪不怪,翻著白眼道,“又怎么了?”
“我問你,寫天書需要代價么?”小泥巴咬牙切齒。
“自然是要的。驅(qū)使一件神物,怎可如此輕而易舉?”
“所以你必須要向乞兒們索那些破爛玩意兒,不然無法在天書上落筆……”小泥巴喃喃道,又顫抖著發(fā)問,“既然如此,當(dāng)初你騙我寫天書時,我奪去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為何我未付出代價?”
文公子面無表情道:“因為有人已替你承擔(dān)了這代價。文家最不缺的便是承擔(dān)天書代價之人。”
小泥巴的心一寒:“所以你用天書治好我的兩手,也是需要代價的,對么?”
出人意料的是,文公子竟對這提問緘口不言。
日色欲盡,殘暉如血。
“為了治好我的兩根手指,你用正殿里那女孩兒的手指作為交換,是不是這樣?”小泥巴的心在發(fā)顫,腿在打抖,他惡狠狠地指向殿中在金柱后怯縮的女孩,發(fā)問道。
文公子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女孩面上一刻,嘴角忽而掀起一個冷笑。他打開小泥巴的手,道,“她是個患羊癲癇的,說的盡是些瘋話,成日里想往我身上誆饅頭,你把她的話當(dāng)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