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著云氣紋大袖裙衫的女子拿過攤上的黃符,吃吃笑道,“小郎君,你這禳婚符有用么?能不能教我早些尋到好人家?”
書畫攤后的那人笑道,“姑娘可買下一試,貼于家中,不出七日保準(zhǔn)有效?!?/p>
那姑娘從荷包里取了些銅錢,放在木桌上,拿嬈媚的秋波勾他,“我聽聞你這兒還有一件仙術(shù),能給自己與心上人之間牽上緣線,不知小郎君可為小女子施否?”
“姑娘的意中人姓甚名甚?”那人取出天書紙殘頁,點(diǎn)了朱砂,問道。
“不知小公子你尊姓大名?”
“敝人文堅?!?/p>
云氣紋裙的姑娘喜色飛上眉梢,撫掌道,“不錯,就是文堅。你快快將我的名兒同文堅連上紅線?!?/p>
那人無奈,似有些不耐,卻仍強(qiáng)笑道,“姑娘,敝人賣字不賣身。”
周遭圍看著的女眷一頓唏噓,似是頗為失望。又嘰嘰喳喳地看了會兒熱鬧,方才戀戀不舍地離去。人散了,小泥巴方才擠得上前去。只見木架上貼滿七拐八扭的黃符,符紙在風(fēng)里輕揚(yáng),露出其后之人的俊秀面容。
文堅正低眉研著墨,神色沉凝,眉眼如素凈的山水畫兒。他身形清癯,一襲白衣如明月積雪。
小泥巴望著他,一陣恍惚,不知覺間,那欺壓自己的魔頭已長成一位如花似玉的翩翩少年郎了。
非但如此,為了掙修葺觀閣的銀錢,他如今已會對旁人作出笑臉了,哪怕本就心不甘情不愿。
“你怎么來了?”文堅抬頭,看見是他,十分錯愕。
“我……我心里轉(zhuǎn)好了些,下山來散散心,順帶看看你這兒需不需幫手。”小泥巴撓著臉,很是歉疚。文堅一定將他失落時的頹態(tài)看在了眼里。
“不過掙一二閑錢,還無需勞動你?!?/p>
小泥巴卻先發(fā)問:“你哪兒來的天書紙?”
文堅一愣,旋即臉紅,吞吞吐吐道,“出文府前……我偷偷藏下的,一直藏在貼身香囊里。不過只數(shù)張,多的卻是沒了。要不是急著用錢,我倒沒打算用的?!?/p>
拿天書紙用在掙幾個破子兒上?小泥巴哭笑不得,他總算明白文堅為何如此寶貝自己的那香囊了,天書折起時便如蠶絲軟絹,可疊成小小一片。他湊過臉去看,只見木桌上確攤著一張殘頁,有一半已寫了些名字,其間用朱砂畫了紅線。
文堅解釋道:“畫了緣線后,便如赤繩系足,可成一件媒事。我憑著這半張?zhí)鞎?,倒掙了不少銀子?!?/p>
“你畫了紅線后,真能教那男男女女你儂我儂,花前月下起來么?”
“我畫了幾對兒,確是不賴?!蔽膱岳湫α艘幌?,“他們見了另一個,便立時似干柴遇了烈火,生米煮成熟飯了,直愛得死去活來。”
小泥巴望著那天書紙,嘖嘖有聲。他撫著下巴,忽問文堅道:“我也想寫一寫,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