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情被它抓在空里,晃晃悠悠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在想了,你且等一會兒?!?/p>
瞧他慢吞吞轉(zhuǎn)著眼珠子的模樣,三足烏伸喙用力啄他:“給老子想快些!”
修士們見他倉皇退遁,氣焰更漲,紛紛驅(qū)起符令,將黃紙往他身上甩貼。眾人皆瞧見了他頸上纏掛著的縛魔鏈,雖有許多人不識得那是件神物,卻也知道那是封魔的物件,便認(rèn)定這少年道士是一方妖鬼,于是罩妖、祛穢符使得最多,密字從“殺鬼路”畫到“破鬼肚”。
澄黃的符紙上,朱砂紅艷如血。有幾枚墨箓擦著身軀飛過去,教三足烏羽翅發(fā)麻。易情給它飲的血效用已過,它變回原本的大小,撲翅都有些費勁兒。底下是幾近連天的火海,沒個落足之地。
飛了好一會,三足烏尖聲叫道:“撐不住啦!噶!易情,你到底想好法子了沒?”
易情道:“好了,好了?!彼龅匾慌氖郑呗暤?,“諸位修士大哥大姐,莫再出手了!”
眾人疑惑,動作竟也止歇,仰面望著這被烏鴉拎著飛在空里的少年。
少年道士故弄玄虛地背著手道,“我方才在這兒飛了一圈,便將各位的寶箓都偷了來,如今全捏在我手里?!?/p>
他背手?jǐn)n袖,竟無人瞧得清他手中情形。但一想到方才這小子竊人物事輕而易舉的模樣,圓臺上的各修士皆煞白了面龐。符箓畫來極費心思,須得設(shè)壇凈心,若是不循祭禮,臨時作畫,效用便會大打折扣。若要寫錯了密字、畫漏了圖形,更會變作廢紙一張,因而一張寶箓能極為稀貴,有時甚而價抵千金。
“惡賊!”有人肉疼地叫道。
易情道:“我本就是個惡賊,天底下的賊,哪兒有好的?”
聽易情如此一說,眾修士面色大變,趕忙去摸袖袋里藏著的符紙。對修符道之人而言,這些靈符便是他們的命根子,豈容有佚失?
誰知探進(jìn)袖袋里一摸,符箓竟還好端端地躺在袖里。
這是怎么回事?修士們心中驚疑,抬首一看,卻見那少年道士作了個敕符金剛指,頓時大覺不妙。此時人人手按在符上,身中寶氣自然流瀉于墨字中,只消輕輕念出一咒,便能發(fā)動靈符。
可抽手已然來不及,只見易情朝他們詭黠地一笑,念道:
“違吾之命,當(dāng)奏三天…急急如律令?!?/p>
霎時間,火光沖天!除卻火光,還有霹靂轟鳴、湍水橫流。大股寶光自修士們的衣袖中奔涌而出。圓臺上驚叫連天,密麻人頭攢動,人人驚惶逃竄。
易情方才念的是紫虛箓后半截,修士們手按符紙,正恰有靈咒念動,寶符便一齊生效。于是烈火、轟雷便接二連三地從修士們寬袖中涌出。
望著腳下惶亂奔散的人群,少年道士仰面,朝拎著他后襟的三足烏笑了一笑,“真是可惜。”
三足烏不解,“有甚么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