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陰……快救老夫!老夫快要……被吊死啦……”
微言道人擠著嗓兒,勉強(qiáng)吐出這幾字。
他這徒兒神通廣大,興許真有法子救他。果不其然,他忽覺清風(fēng)脫然而至,輕輕托起他身子,頸上重負(fù)略松了些??奢p松不過一瞬,他又忽聽得祝陰的聲音遙遙飄來。
“對不住了,道人。祝某如今置身僻地,對您愛莫能助,只能捎來一絲風(fēng)兒?!?/p>
微言道人喘著氣,叫道:“你道爺快死啦!你就不能……趕過來么?”
祝陰說:“不能。”
“為何?”
“因?yàn)閹熜帧?,那叫易情的,帶您入左府的人說,祝某需拼死助他一事。在那往后,祝某方能知曉……”
“知曉甚么?”
“知曉……神君大人究竟在何處?!?/p>
微言道人啞口無言,他忘了這廝是個狂信者。一旦提及那神君,便會變成只無頭烏蠅亂撞。
罷了,不求他的援了。微言道人一咬牙,在空里抖索著摸上袖袋,抽出兩張幻法符??汕搴佑滞欢缈袢銚渖希豢谝ё∷直?。
清河的眼瞇得如針縫:“喂,五花肉,勸你莫要在象王大人面前亂動手腳。”
微言道人的手背幾乎要被他咬下來,脹紅著臉大叫,拋了幻法符不敢再用。扭頭一看,只見那小乞兒如一條吊起的臘肉,腳尖在空里一下下畫著弧,奄奄一息。
七齒象王微笑:“胡老弟真是貴生惜命,連一個小孩兒的命都狠得下心來奪!”又道,“不過,此人不過一乞兒,白屋寒門,死了卻也不可惜。”
這話落入微言道人耳中,卻宛如針尖般狠扎在心頭。
白屋寒門,出身低卑?他年青時挨凍受餓,衣被丑敝。玉雪紛紛,他在一尺厚雪里埋頭尋些微草絮,顫抖著塞入破葛衣下。食水不得沾時,便勒緊褲帶,拖著嶙峋瘦骨走街串巷,自惡犬口里奪下一塊嚼爛的雞骨。
他去幫工,被東家克扣粟米,曾點(diǎn)出其中舛訛,卻被痛打一頓,丟入河中。自此他便不再說真話,只拿假話作自己的偽飾。
被吊在鐵鏈那一頭的才不是一條賤命。他也曾是那樣一個被豪橫人戶戲耍的小叫化。
微言道人猛一咬牙,拼力從喉中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