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輕嚙他的脖頸,吻印像細細的紅豆。“不是說,要我專心么?”
祝陰紅了臉,撐著發(fā)軟的身子,死抿著嘴巴不敢出聲兒。神君又偏是壞心眼,專愛欺侮他。外頭的胥吏叩門叩得累了,索性轉身離去,兩人緊緊相抱。
祝陰摟著神君,胸膛劇烈起伏。他歇了半晌,忽而沒征兆地發(fā)顫。神君放開他,方才發(fā)覺他淚如泉滴。
神君方以指尖拭去他的淚,他便忽而緊抱住神君,哽咽著道:
“神君大人,您莫要離開祝某,成么?”
“為何說我會離開?”
“祝某做了個夢,夢里您去了個山長水遠的地方,祝某苦苦覓尋,卻終不得見……”
心頭似刀割一般難過。神君的唇此時卻輕輕落在他眼角,吻去漣漣淚水,像斂翅的蝴蝶。
“我方才不是說了么?會一直在你身邊,哪怕你絲毫不察,不曾發(fā)覺?!?/p>
“我不要看不見神君大人在哪兒!”祝陰突而抬了調子,悲哀地高聲道,“為何只有祝某要當一個眼目無光的瞎子,不得拜見您尊顏?”
淚水愈流愈多,他急不可耐地仰頭,觸上了神君的唇。先是略帶怯意的輕緩摩挲,繼而是得寸進尺的含舐,仿佛要將對方骨血嗍盡,吞吃入腹。
神君的臉上難得地現(xiàn)出愕然之色。祝陰捧著他的臉,如奉珍寶明珠。親吻愈漸加深,他們緊熱絞纏。
“?!帯?/p>
神君在喊他的名兒,似帶著幾分驚惶。意識仿佛沉墜入黑暗,他似是在穿過深而黯淡的海底。
一切聲響像汩汩的水泡聲。自遙遠的海面上傳來。他鳧上水面,意識漸漸明晰。
唇上暖熱的觸感仍在,可四周卻是一片如霜月色。寒風打著旋兒,在他耳旁盤桓咽泣。他兀然睜眼,卻望見身下易情驚慌失措的臉。
祝陰猛然發(fā)覺自己正伏在拔步床上。
頭頂是搖搖欲墜的攤棚,月盤自漏風孔洞里吝惜地露了一角,幾縷白晃晃的月光瀉在地上。紅墻碧瓦的天記府與神君的影子煙消云散,甚么倒鳳顛鸞、楚天云雨,皆不過幻夢一場。
更教他惶亂的是,此時自己正伏在易情身上,與其口吻相接。易情被他捧著臉,吻得氣亂聲噎,瞪著兩眼,一副丟了魂兒的模樣。
祝陰猛地放開他,狠狠抹起了嘴巴。
“神君大人呢!”
他急忙四顧,卻見攤棚低矮,夜色寂寂。猛然想起自己這段時日下山來尋那惱人師兄斷紅線,故而住進了這寒磣棚子里。
與他言笑晏晏的神君已然消失,只余在冷寂月光里靜默的一尊尊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