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gè)白衫少女在人群中駐足,神色冷淡如雪。聽見這問題后,她說:
“天穿道長?她修的是無情道?!?/p>
少女旋即轉(zhuǎn)身離去,不望地上的尸首一眼。
孤舟尚泳海
天穿道長修的確是無情道。
早些年間,她殺入商都文廟,前院里無人值守,一伙兒道士鬼鬼祟祟地聚在廊房前,圍著一個(gè)道姑胡亂著手。那道姑香肩半露,情迷意亂,對那一群黃帔道士喊“好哥哥”長、“好哥哥”短的。道士們欲念大起,解了系帶,扒了下袴,正欲行人事,卻忽見一白衫少女踏過戶限,登時(shí)驚出一身冷汗,慌忙提起褲子。
那少女曲眉豐頰,明眸似水,顏若薔薇,比起那道姑,可真當(dāng)判若云泥。道士們瞧得眼直,卻聽得她清清冷冷地開口:
“我來打劫。將你們廟里最厲害的道經(jīng)、心法拿出來。還要一碗飯?!?/p>
道士們聽得瞠目結(jié)舌,他們不曾見過這般美若天仙的劫匪。有人訕訕地開口:“姑娘,你是不是……行錯(cuò)了地兒?”
話音方落,卻聽得一聲巨響。鶴紋雀替、梁枋咯嚓作響,簌簌墜落,仔細(xì)一瞧,一道巨大劍痕不知何時(shí)已然橫亙梁柱、插角。雪色劍光在那少女周身流蕩,如一只撲翅白鴿。
“我沒走錯(cuò)?!鄙倥溃敖俚谋闶悄銈冞@廟?!?/p>
道士們不曾見過這等可怖的劍修,嚇得目瞪口哆,慌忙入道藏閣里尋了些落灰的道典,又進(jìn)庖屋里舀了碗飯,捧到前院里侍奉那少女。少女正踱步四察文廟,其余道士正斂袂站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一群伏侍皇帝的太監(jiān)??戳似蹋倥溃骸澳銈冎覟楹谓龠@廟么?因你們這廟開的時(shí)候稀少,五日里開二日,卯時(shí)不打梆子,我還以為你們廟中之人多早已得道升天,現(xiàn)在看來——”
她拍了拍修士們拿來的道典,其上布滿塵灰,冷淡道:“不過是一群人世蠹蟲而已。”
道士們不敢反駁,拱著袖,唯唯諾諾?!笆牵?。劍修大人說咱們是豬便是豬,是狗便是狗?!?/p>
少女道:“你們豬狗不如,頂多算是豬糞狗屎?!?/p>
道士們青著臉發(fā)笑,“您說得對,哈哈,豬糞,狗屎……”
廟里再無人敢出聲,只看著那少女將道典一本本翻過,閱過的便棄于地下,翻了幾本,似是失了耐性,道,“不必拿這么多本來予我,我不愛看書,告訴我哪本是最厲害的道法即可?!?/p>
“是、是?!钡朗總冞B連點(diǎn)頭,有人驚疑不定地道,“最厲害的道法,興許是屬生神斷情道?!?/p>
“甚么是‘生神斷情道’?”少女問道。
那發(fā)話的修士肚里好歹有些實(shí)料,竟也抖抖索索地給她解釋:“人若要修道,需從六處下手——‘精、氣、神、性、情、意’。若六處皆煉得極致,方能入道??赏ǖ靡惶?,哪兒有那么容易?于是先人便想出了一個(gè)法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