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處地方,皆為人世?!?/p>
“人世?”兩人大為迷惑不解。
“你們不會覺得,天上住的都是神仙,地底押著的皆是幽鬼,仙便是仙,鬼便是鬼罷。”天穿道長神色淡漠,目光如冰霜寒涼,“不對,這世上本就沒有甚么仙鬼之別,天上地下,皆是人?!?/p>
“人能鑄山煮海,上涉天廷,于是便成神仙。人亦能長惡靡悛,為天地不容,陰氣凝結(jié),便成了鬼。”
兩人聽得云里霧里的,可看師父的神色,卻覺她不愿再談更多,便自覺地不再發(fā)問。正在此時(shí),天穿道長將傘尖撇向五色壁畫,道:
“在派你倆下山前,我同你們說一下如今人世里的勢家罷,春秋時(shí)曾設(shè)祭天主位,祀主皆能通天,聽候神諭。傳到近世,坐上祀主之位之人便是離天最近之人,因而勢家皆想憑自家祀主鑄下神跡,讓祀主升天。”
“朝歌里的勢家有陽主蒲氏,咱們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碰見了,也不必太過憂心。朝歌里可還有一位兵主…咱們須小心些?!?/p>
“兵主?”
易情問,天穿道長淡然地點(diǎn)頭,“不錯(cuò),你上天廷久了,興許再不記得人世種種??杀髯笫蠈?shí)在不是易與之輩?!?/p>
她沉默了片刻,道,“左氏為了鑄神跡入天廷,能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你倆若是碰見了,繞道走便成?!?/p>
真是奇怪,師父本是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卻同他們說“走為上策”。易情思忖著,祝陰卻先陰陽怪氣地道:
“道長,先不論這廢物師兄,祝某寶術(shù)雖不算得舉世無雙,卻也在當(dāng)今勢家子弟中鶴立雞群。依祝某愚見,咱們著實(shí)不必縮頭縮尾。”
天穿道長淡漠地長長吁氣,道:“等你碰到了,被他們暴打一頓,便知甚么叫縮頭縮尾了。”
“還有,”她以紙傘指向藻井,“若是你倆著實(shí)是手無縛雞之力,連一只三尸鬼都難以對付,倒可坐等靈鬼官前來。我聽聞他們近來將要降世,你倆想坐享其成,留待他們收拾爛攤子也成。”
“靈鬼官?”易情歪著腦袋發(fā)問,他沒想到這事兒能勞動靈鬼官大駕。
祝陰卻以為他不知靈鬼官為何物,冷冷道:“就是會下界捉拿陰鬼的神將,師兄頸上的縛魔鏈也是他們鑄的?!?/p>
易情心虛地摸了摸頸上的鐵鏈,又道:“既然天廷靈鬼官想管這事兒,那咱們等著他們把三尸鬼捉完,不便成了?”
天穿道長說:“你真是個(gè)比迷陣子還要怠懶的弟子。等靈鬼官來降鬼也未嘗不可,可天上人間的光陰流逝大相徑庭?!?/p>
“俗語說‘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可有時(shí)卻是‘地上一刻,天上千載’。靈鬼官若是出門晚了些,有時(shí)說不準(zhǔn)明年、后年、大后年才會來。真到了那時(shí),朝歌早該被三尸鬼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