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黑衣人道:“左大人是吩咐咱們捉活的,還是捉死的?”
“自然是活的?!蹦呛谝录页汲谅暤溃跋惹靶〗愕姆蛐霰环排芰藥讉€(gè),象王大人發(fā)話,這回他須親自動(dòng)手?!?/p>
易情像一條破麻袋一般被他們扛在肩頭,被他們摔入船艙。密雨流渚,黑衣家臣們坐在艙室里吃煙。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有人說:“滎州是回不去了,那兒盡是走尸!”
“家主還在那里候著咱們復(fù)命呢。”另一人道,“避開九獄陣,咱們走暗道。這樣也能躲開地上肆虐的那巨龍。”
“那龍是……從何處來的?”
易情昏睡著,混沌中聽得他們的只言片語。雨水打濕了兩岸槐竹,雨珠子在船檐上一粒粒地往下跳,在舢板的水洼里清泠泠地脆響。
“我聽聞,那是個(gè)天廷的靈鬼官,欲破左大人要鑄的神跡,成心與左家作對(duì)?!庇腥说?。
“靈鬼官?”眾人驚疑不定,“神官高居九霄之上,聽說俱是人形,怎會(huì)是龍?”
有人嬉皮笑臉道:“龍只在凡世里精貴,入了天廷,只能作馱車輦的老馬!”
“云峰宮中非但有龍,還有山川草木、禽獸魚蟲?!焙谝录页嫉馈!疤焱⒌撵`鬼官,說的便是皈入天闕的精怪?!?/p>
那家臣吐了口煙,裊裊煙氣如絲如縷,遁入迷離雨幕中。他冷冷地發(fā)笑:
“靈鬼官啊靈鬼官,身為妖卻殺妖,泯滅了本性。故而天輕賤他,地也不容他?!?/p>
桃李偶同心
易情被一路帶回了滎州中。
他被左氏家臣們丟入豎穴地宮之中,扣上了沉甸甸的大枷。黑衣人們?cè)谒樕蠞娏藥淄皼鏊?,將他潑醒。易情失血過多,睜眼時(shí)眼簾中如有群蚊亂舞。他勉強(qiáng)扭頭一看,只見天光晦暗,滿洞苔錢。血腥氣在鼻中橫沖直撞,身旁散落的白骨如霜。七齒象王正坐在校椅上,笑吟吟地望著他,滿臉橫肉笑出了層疊溝壑。
“侄女婿,你要認(rèn)輸了么?”
易情掙扎著抬眼,勉力問道:“我那…師弟呢?”
七齒象王笑道,“他已走了岔道,往黃泉路上去了?!?/p>
“左不正……在何處?”
臃腫男人道:“唉,你真是個(gè)好夫婿,一醒來便記掛著她!她并無大礙,只不過如今正在外面,同左三兒略敘姊妹之情吶?!?/p>
易情咬牙切齒,他自然知曉她倆不會(huì)真同七齒象王說的那般和睦敘談。左三兒是左家的祭品,神仙做夢(mèng)多有意涵,不會(huì)出錯(cuò)。她曾在夢(mèng)里與自己說過,她是一只足不能出戶的鬼怪。他略略一想,當(dāng)即明白過來,七齒象王是想讓左不正殺了左三兒,從而成就神跡么?
七齒象王呵呵發(fā)笑,“侄女婿,瞧你的神色,你是明白了卑人的心思罷?只要?dú)⒌羧齼?,不,是闍婆鬼子,不正定能鑄成神跡,卑人與你方初的賭局,是卑人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