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第2頁）

“自然不是。”

黑暗里，另一位龍王呵呵笑了起來，那是一只人面鳥。鳥喙尖如三棱槍頭，張開的羽翼上有著最深沉的夜色。

漆黑的深壑里，游龍如無數(shù)細(xì)小的砂礫，在他們周圍閃閃發(fā)光。水波蕩漾，左不正依稀聽得它們?cè)诮械溃鹤?！你回來了！?shù)以萬計(jì)的雜音匯集在一起，最后所有的龍都在吐著兩個(gè)字：燭陰！燭陰！

龍王們的眼睛幽幽地轉(zhuǎn)過來了，四個(gè)龍王，九只眼在凝望著祝陰。那眼里泛著饑渴的光，目光如一柄柄尖刀，劃破微波，投到祝陰面前。

“……我們是來請(qǐng)您共商要事的?！?/p>

祝陰后退一步，冷汗爬過臉頰，跳到腳底。他問，“是關(guān)于甚么的要事？”

龍王們陰森地齊聲道。

“關(guān)于……如何揭竿而起，推翻天廷！”

蘭蕙雖可懷

黑暗廣闊無垠。

祝陰與左不正不曾想過，在瑩澈可鑒的水精宮中、玲瓏剔透的玉晶屏后竟是此番光景。龍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橫亙天淵的夜色。黑暗向上下兩極延伸，宛若陀羅。幽光如碧漪般在深淵之底漫散開來，好似極南之處的天光。

左不正望見有一株水仙樹自淵底探出。不止是一樹，還有無數(shù)飄曳、扭曲的海藻，像密密麻麻的手臂般在水中游蕩。枝椏托舉著的六仙桌前坐著四位龍王。摩尼光龍王身軀彎折如蛇，盤卷蜷曲。金翅烏龍王鷲羽冠、藍(lán)玉眼，大翅如蓋，身披五采飛天帶。娑竭羅龍王龍首華服，水蛇纏臂，日月黼黻加諸于身。那伽龍女蛾眉螓首，口銜明月珠，蛇尾在水中飄蕩。龍王們服色各異，像自一面美輪美奐的壁畫中行出。龍女口中隨珠發(fā)出熹微明光，在暗海里宛若一粒孤星。

左不正攥著玉嵌刀，只覺汗水已將桑木柄打濕。她不曾見過這般如擢發(fā)之?dāng)?shù)的精怪。她和祝陰立在玉晶屏后，水精磚在他們面前戛然而止。身后是一片曉星般的燭焰，而身前卻是一片突然而至的黑夜。

祝陰站在原處，對(duì)冷山龍的邀約無動(dòng)于衷。

他背著手，神色冷峻，宛若一塊沉冰。良久，他開口道。

“你們尋祝某來浮翳山海，便是來教祝某忤逆自己的東家？”

娑竭羅龍王開口了。它頭戴冕旒，著一襲華美的大祀禮服。聲音很慢，像在喉口梗著一塊大石。它慢慢地?fù)u起了頭，“不對(duì)，不對(duì)，燭陰。你的東家并非天廷，而是浮翳山海。咱們非但是你東家，此處還是你老家?！?/p>

祝陰冷冷地道，“祝某是伏侍神君大人的靈鬼官，何時(shí)賣身予了你們？倒是你們——在此密謀反亂之事，祝某理應(yīng)將爾等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