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弟!”左不正眼尖,瞧見了他們,抱著左三兒笑嘻嘻地跳起來,叫道,“你們總算肯從閨房里出來啦?”
迷陣子懶洋洋地打斷她,“左師姐,他們那不叫閨房,那叫洞房?!?/p>
“噢,噢?!弊蟛徽龖暤溃娙四棉揶淼哪抗馔蛩麄z。兩人的臉如紅燈籠似的亮起來了。
易情面紅耳赤,咬祝陰耳朵:“師弟,怎么他們皆知我們先前的茍且之事?”
祝陰側臉,道:“因為師兄收了祝某的金錠,叫得格外賣力。加之有只三腳八哥飛到檐上聽房,后來又將咱們的甜言蜜語鸚鵡學舌給了其余人聽,總而言之,皆是師兄和那三腳八哥的錯?!?/p>
易情大惱,啃他肩膀:“要不是你奸我,我會叫?你個死不要臉的!”
兩人在篝火邊坐下,火焰燃燒得熱烈,如濃厚釉彩。庖屋沒了,微言道人掘了土坑,將卵石在火里燒過,用面團裹著,不一會兒便烤得幾只饃餅來。
“慢著些吃?!蔽⒀缘廊肃洁洁爨斓貙x餅遞與兩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覺醒來,咱們觀連落腳的地兒、能食的米都沒啦!”
易情苦笑,他知道自己雖將天書內(nèi)外的人世相疊,可無為觀諸人約莫是不知他做了此事的。于他們而言,便如同一夢醒來后,世界天翻地覆地變了個樣兒。
三足烏和玉兔爬過來,蹭易情的衣角。見易情軟綿綿的,如渾身無骨的模樣,三足烏呱呱笑道:“我的好乖兒,你跌到了哪里?幾日不見,如今竟全身不遂了!”
易情說:“鳥爹,你既如此關懷孩兒,不如將一條多余的腿分予我罷?!?/p>
玉兔慌忙搖頭,辯解道,“不成,不成!這鳥兒身子太重,若無三足,是撐不起的……”三足烏聽罷大怒,拼命用喙啄它。易情望著它們,哈哈大笑。
火光里,祝陰凝望著易情的側臉,神色柔和。
“師兄,您在笑甚么?”
易情嘆息著笑,望著無為觀眾人歡喧之景,道,“我在想,這興許便是第一世時的我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p>
火焰騰騰而起,輝光閃爍。
“看著他們?nèi)源嬗谑?,文易情便心滿意足了?!彼?。
用罷饃餅,兩人并肩眺望遠方。四處盡是斷井頹垣,滿目瘡痍。此處雖非漠北,卻荒涼如戈壁灘。
夜幕里,一列漆黑的影子在路上艱難跋涉。他們皆頭戴箬帽,襤褸衣衫,渾身瘦得只余骨架子。祝陰見了他們,道:“是離鄉(xiāng)的災民們?!?/p>
易情痛心不已,“以前的我不是費了九千年工夫,已借天書將此世書得物阜民豐了么?”
祝陰蹙眉:“聚沙難,散沙易。天廷若有心攫取人世福分,一夕便能毀去您九千年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