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一定還留有后手,從往時幾次誆自己的經(jīng)歷看來,那廝一定還在算計自己。
儒生還在寫字,且寫一筆,便瞥他們一眼。小泥巴的目光追跡著那比劃,橫,撇,再一橫,又一撇,寫的究竟是甚么?是“歹”字?
小泥巴的心忽而重重一跳,一個可怖的想法在心中冒了芽。那不是“歹”字,而是“死”字的起筆!
那擺書畫攤的儒生也是文家的人,他寫的不是尋常的紙,而是天書。那儒生在監(jiān)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若有出格之處,便以天書殺了自己和微言道人!
想到此處,小泥巴的道袍兒被冷汗打濕,仿佛是方從河里爬出來的一般。他從一開始便落入了文公子羅織的蛛網(wǎng)。
他猛地一把推開微言道人,大聲道:“道人,我不想回無為觀了,現(xiàn)在不想,往后也不想。我現(xiàn)在在文府,過得很好,你們莫要來找我了!”
他說得這般大聲,便是想教文公子和其爪牙知道他并無逃跑之心。小泥巴冷汗涔涔,他現(xiàn)在清楚地意識到一事:只要有天書在,他無論如何也扳不倒文公子。
還未等微言道人反應過來,小泥巴扭頭就跑,穿過人群,他跑回文公子身邊,猛地揪住文公子衣衫,低吼道:
“滿意了罷?你現(xiàn)在滿意了罷!我就待在文家,哪里也不去了!你這卑劣小人,除了用天書威脅人,甚么事也做不到!沒了天書,你還剩下甚么?現(xiàn)在好了,把你在書畫攤子上的人撤回來罷!”
文公子被他揪起身來,卻有些莫名其妙,問道:“書畫攤?甚么書畫攤子?”
小泥巴呆住了。
文公子向書畫攤上瞟了一眼,忽而嗤嗤冷笑起來。
“你覺得那是我的眼線?”他將十指慢慢交握?!白屛也虏履闶窃趺聪氲?,你覺得那書畫攤子上的儒生是文家人,他在攤子上盯著你的舉動,若有不對,便在天書上寫字殺人?這法子倒不錯,說得我倒想用了!”
“所以那……不是你的人?”小泥巴難以置信地問道。
文公子說:“你憑甚么覺得那就是我的人?”
“因為他在寫一個‘死’字……”
小泥巴渾身發(fā)抖,再仔細去看那書畫攤上的壯實儒生。只見他方寫罷一副對聯(lián),正用木夾掛起來,上頭寫的是“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巖列?!扁n的是陶淵明的一句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