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易情一個激靈,扳開祝陰腦袋,猛地從他臂彎里鉆滑出來。祝陰伏倒在床上,已睜不開眼,卻仍在咕噥:“神君大人…”
易情摸了摸嘴巴,臉上燙得如有火燒。他紅著臉,把祝陰放平,扎好裹傷的麻布,掖上被角:“別老想著吃人嘴巴的事兒了!你還是傷患,別動。在這兒休息?!?/p>
易情推開了門,陰風(fēng)凜凜,如神號鬼哭。他聽見了凄厲的慘叫,那聲音如刀子一般劃破夜幕??尚s的聲音在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仿佛被暗沉沉的夜色吞沒。
霎時間,他的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街衢中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他忽而瞥見月洞門中有個身影,那影子踩著接武碎步,腳尖抵腳跟,慢慢地走了過來。
月如流銀,映亮了那人影的臉龐,管事婆子正笑瞇瞇地站在他面前。
“嬤嬤,這深更半夜的,您還來尋我,是怎么了嗎?”易情疑惑地問。
他的目光落在管事婆子頸上,卻突而心口一沉。
她脖頸上的藍(lán)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紅而駁雜的抓痕。
這時他才發(fā)覺管事婆子的紅緞襖子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似落了塵泥污跡。仔細(xì)一瞧,卻發(fā)覺那是血。
婆子沒說話,只是笑吟吟地望著他,雙目瞇成了一條細(xì)縫。
“嬤嬤?”
易情不安地問。
漆黑的夜里忽而迸出幾聲慘叫。那叫聲本是很近,仿佛離他們只有一墻之隔,其后便倏爾遠(yuǎn)了,似被風(fēng)吹散了。
管事婆子緩緩張口。
“帶…四小姐……逃?!?/p>
她只說了這幾個字,便再無下話。那瞇緊的眼睜開時,兩只眼珠子伴著血掉了下來。
桃李偶同心
深更半夜,滎州街頭一片燈燭煌煌。
說是點(diǎn)起了燈燭,卻也不對。仔細(xì)一看,熊熊烈火燎上花牙子雀替,如血火光燒亮了天宇。
街里已空無一人,暗影重重,卻皆是跳尸。偶有婦孺在屋中迸發(fā)出一二聲凄厲尖叫,可下一刻,那聲響便會兀然而斷。數(shù)息之后,朱門緩緩敞開,幾具渾身青紫的走尸從門頁后徐徐而出。
地上血光流淌,九獄陣法開始動效。易情費(fèi)勁地背著祝陰,在街巷里惶然奔逃,走尸像密密匝匝的蜂群,在他身后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