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們一聽,人人皆瞠目結(jié)舌,豎起耳朵,緊緊忙忙地湊過來聽。
“甚么弟子?那是何人,姓甚名甚?”
這可是關(guān)切到能否入觀之事,眾人七嘴八舌地發(fā)問,皆不敢馬虎。尋常門派收徒,都是修士自個兒去尋度師,或以錢財利賄,或憑聰穎天資求個眼緣。只有威名遠(yuǎn)播的門派方才會使公開比試的法子,讓門生試過前來求教之人。
“姓…似是姓祝。”那人小聲嘀咕道,“名兒倒不記得很清,是叫?!趺磥碇??我聽旁人叫他祝陰…祝陰險!”
“這名字聽起來就很陰險!”其余人連聲應(yīng)和。
“聽說這弟子出手離奇得很,無人見得到他出了甚么招數(shù),簡直狡詐之極……”
易情聽了一會兒,人群里都是些對那入門弟子的紛紛議論。甚么詭黠怪異、奸猾險詐的詞兒都出來了,許多人雖未見過這小子,卻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對其評頭論足。
有人道:“我知此人。是不是叫祝陰?山下的書肆、棧房里都貼了他畫像,瞧那兇狠模樣,嘿,準(zhǔn)能當(dāng)個門神!”
聽此人如此一說,易情方才想起在山下隨處可見的那紅衣大漢的模樣。有些遠(yuǎn)道而來的修士可能不甚清楚,可如今那叫祝陰的觀中子弟確已在朝歌里有了沸沸名聲。
三足烏也生出了些好奇,又跳到他耳旁,問:“喂,你不是從這觀里出來的么?他們談?wù)摰哪切兆5男∽印烤故呛稳???/p>
“我怎地知道?正是好奇他是何人,我才上回天壇山頭來?!币浊槭Γ拔译x開道觀時,觀中不過一二弟子,盡是歪瓜裂棗,如今倒好,整出位我也不識得的兄弟來了。”
無為觀新收了這位祝姓弟子,這人仿佛也從此成為萬千修士的噩夢。這小子如今倒似是壓過了他昔日的名頭,在這天壇山上坐擁極盛氣焰。
繼續(xù)在這空等下去似乎也不是回事,易情撥開密集的人叢,往后擠去。邁出山徑,踏進(jìn)蒼翠樹叢,人煙稀少了許多,山巒在云海間沉浮,像花簾紙上淺淡的墨痕。
他一面往山上爬,三足烏一面在他頭頂飛旋,叫道:“易情,你要去哪兒?”
易情一腳踩進(jìn)齊膝的荒草里,咧嘴一笑,“甭在那兒傻等了,咱們尋個捷徑,從后山翻進(jìn)觀里。”
天壇山巍峨峻峭,千峰直入天穹。正是初早時分,可天色依然晦暝,薄霧濛濛,時有驚電于云層間舞動,不一會兒便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雖說走了繞到后山的路,一路上再不見那些聒噪無倫的修士,這山徑卻坑洼泥濘,極是難行。易情扯了道旁的芭苴葉子,蓋在自己和三足烏身上,罵道:
“哈,真是晦氣!”
“有甚么晦氣的?”
易情一腳踩進(jìn)水坑里,渾身被濺得濕漉漉的,有如落水狗,道:“我好不容易穿得齊齊整整,就是想回來擺個體面樣子,省得叫師父笑話??扇缃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