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第2頁）

“真的么？您沒在騙我罷？”

“若我騙了你，又會怎樣？”神君凝視著他，忽而輕快地一笑。

祝陰俯近他，輕聲道：“那祝某會把您這張撒謊的嘴巴吃掉?！?/p>

流霞似的紅暈浮現(xiàn)在神君頰側(cè)。祝陰的氣息猶如清冽晚風(fēng)，要眇而來。神君說：“你在胡言……”

“亂語”兩個字還未吐出，便被祝陰以唇堵在了他口里。

那探進(jìn)口里的舌熱而柔滑，像一道緞子。神君氣憤地掙扎起來。這生性荒淫的壞蛇，去天壇山里究竟是學(xué)了些甚么怪事？

于是神君便真開始改秋蘭的命理。他在天書上劃去了秋蘭被文家捉住燒死一事，改成了秋蘭在天未明時便進(jìn)了流民里，逃出了金陵城。

可在天書上改動后不久，他又聽得街坊里有些流言，說有一衙內(nèi)縱馬出城，竟把些流民給活活踏死。

神君忽而冷汗涔涔，他翻開天書上秋蘭的一頁，發(fā)現(xiàn)她命線已斷，紙頁上只余淺淡墨痕，像她來尋他的那個黃昏里，秋蘭臉邊流下的淚痕。

他又改了幾回秋蘭的命理，可卻以徒勞收場。秋蘭看起來必死無疑。

神君憂心忡忡，畫攤兒也不擺了。他蜷在蘆絮被里，安靜得像一只饅頭。祝陰爬上床去搖他：“神君大人，您怎么了？”

“我救不得秋蘭，我已試了數(shù)回，但不管讓她逃到哪兒，文家都如牛皮糖似的黏著她，尋到她，然后將她打死……”

神君喃喃道。他捂著嘴巴，聲音含糊不清。祝陰拉開他的手，卻驚見他唇邊在流血，幾顆松脫的牙落在掌心里，是動用天書的代價。

“你別救她了！”

神君果然搖了搖頭。

祝陰無可奈何，返身去拿壓了卵石的水桶，濾了水，拿雜樹枝生了火燒沸，待放涼了，添了鹽入內(nèi)去，將鹽水遞給神君漱口。

神君倚著墻，含著水，含糊地道，“祝陰，我發(fā)覺這天書的命理是極難改的了。一個人的命數(shù)便如蛛網(wǎng)，與無數(shù)人緊密相結(jié)。若動了一人，其余人之命皆被波連?！?/p>

他問祝陰，“你看過年規(guī)戲么？”

祝陰點(diǎn)頭，他乘風(fēng)來往于兩山間時常于江浦駐留。那兒的廟會在三月廿七開場，介時常有著光顯螺衣的戲子在草臺上，晃著靠背旗，耍著長腔兒。

神君說：“京戲里常有用水粉涂得臉煞白的角兒，那便是戲里的惡人。若無這惡角，那戲便無甚看頭。有時也不一定是這白臉要出場，總之，主角兒若不入交困之境，一切平平淡淡，這戲便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