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巴懵懂地點頭,問道,“那您今夜回山上來吃飯么?”
胡周嘿嘿笑道,“回!我哪日不回觀里?且今晚不但要吃我的飯,還要吃凈你的那碗!”
待微言道人佝僂著背,在山霧中行遠(yuǎn)了。小泥巴想了想,還是將三足烏與玉兔兩只毛球塞進(jìn)了竹笈里。
下了山,入了書屋。小泥巴從墻根尋來了昨日自己坐著的稻禾墊,仆了仆灰,在后面坐著聽課。
笈筐里的兩只小玩意兒好奇地探頭,小泥巴方按下三足烏的腦袋,玉兔的頭又冒出來。一來二去,他也不禁氣惱,低聲對它們叫道,“你倆別看了,一個教書老兒,幾個讀書娃娃,有甚好看的?”
三足烏喋喋不休:“老子是在尋那欺負(fù)你的糞蛋,他在哪兒,又是哪位?”
小泥巴趕忙一把捉住它的鳥喙,這烏鴉再這樣呱噪下去,準(zhǔn)會被人發(fā)覺。在旁人眼里,這會說話的一鳥一兔與精怪無異,若被發(fā)現(xiàn),他也定會被當(dāng)作與妖異勾結(jié)之人,輕則被攆出學(xué)館,重則被捉住笞撻,打個半死。
可三足烏話音方落,一個冷冽的聲音卻在一旁響起:
“……是我?!?/p>
小泥巴猛然抬頭,卻發(fā)覺一道黑影不知何時已暗沉沉地蓋在身上。昨日那踹倒他的蒼白孩子竟已神不知鬼不覺地蹲在身旁,目光猶如兩柄尖刀,直指小泥巴的笈筐。
是文家公子。
他臉色慘白如幽鬼,面貌分明生得清秀不俗,可兩只眼又仿佛照不進(jìn)光的隧洞,陰森可怖。
念書聲瑯瑯而起,無人發(fā)覺正處于書屋后方的他倆。小泥巴寒毛乍起,他脊背上像結(jié)了冰,只覺被那文家公子盯著的自己宛若被蛇纏絞的田鼠。那恐懼感毒蛇一般爬上來,盤繞心頭。手心里出了汗,他的手緊緊捂上了笈囊,將三足烏的腦袋按下。
“方才是誰在說話?”文公子似笑非笑,在他面前蹲坐下來,兩眼彎成細(xì)縫,道?!扒宜剖窃谡f我的壞話?!?/p>
小泥巴拼命搖頭,“你聽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