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通風報信?”文易情兩手交疊,像在審問犯人的察獄官?!笆亲j幟??”
“是?!饼堮x道,“他在何處?莫非是為神君手刃了?”
文易情卻道,“打成死結了。”
“打結?”非但是龍駒聽得莫名其妙,眾靈鬼官屏氣凝思,暗想,莫非這是甚么非人的訊問手段么?
“為何要殺我?”文易情又問。
龍駒哈哈一笑,“您是罪神,冒天下之大不韙。您與太上帝的賭局已敗,早被打作妖軀,卻又擅自逃出天牢,躍下天磴,在人間茍延殘喘。若是靈鬼官見了您,殺您莫非不是理所當然?”
文易情一言不發(fā),只是拿指尖輕輕點著杯面。靈鬼官們肅然地近前一步,降妖劍在鞘中錚然作響。
肅殺的沉默延續(xù)了一刻,白袍少年忽而笑道?!翱晌也幌胨溃阏f,該如何是好?”
龍駒眉頭微蹙。
一陣幽幽竹風拂入石窟,三清鈴忽而狂亂地大作,像妖鬼鬧耳的喧聲。文易情疊著手,倚在椅背上,月色映著虛渺的笑容,此時的他猶如石刻里無慈無悲的壽夭神。
他說,“若是我不愿死,那你覺得,今夜該是誰死?”
紅線兩人牽
話音方落,只聽得一陣倏然破空聲,靈鬼官們如圍墻般近前一步,鐵弩如林高舉,虎紋銅劍錚然出鞘。戈鉞鋒刃炳若日星,無數刀劍指向端坐于石窟中央坐于官帽椅上的白袍少年。
那不是一個尋常少年,而是曾掌天下生殺大權、冷心無情的大司命,他們如今早對此事領會在心。
靈鬼官們對那白袍少年發(fā)指眥裂,可文易情卻泰然自若,笑意像一泓山泉淌過臉頰。
一片沉默中,龍駒口里忽而迸發(fā)出大笑:
“神君…果真好膽量!”
驚雷一般的笑聲落畢,龍駒重重地一拍膝頭,壓著嗓兒道,“神君,您莫非不知自己如今處境么?您是罪神,縛魔鏈已封去您大半寶術,如今您又被咱們靈鬼官重重圍困,早如砧上魚肉,甕中之鱉。我若要殺你,可謂輕而易舉!”
文易情支著臉,翹著腿。靈鬼官刀劍上爍動的寒芒燦若繁星,懸在他頭頂,可他就如看臺戲的散客般氣定神閑,慌張并未在他的神色里留下一絲漣漪。
“是啊。”易情攤開一只手,道,“那你為何不殺我呢?我已洗凈脖子在這兒等著了,為何諸位還不動手?”
月盤像玉鑒一般高懸于空,清冷冷的光輝落在那少年身上。那一剎間,靈鬼官們竟龜縮不前,就連龍駒也疑心重重,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