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巴咬牙道:“你這牲口!人走過這趟地兒該會有多痛苦,你根本就不知曉!有本事你便自己走過去試試!”
文公子說:“憑甚么要我走這條道兒?我走過去以后,對我又有甚么好處?”
小泥巴流著冷汗,嘿嘿壞笑道:“你若能走過釘床,從此我便跟你姓!”
“一言為定?”文公子卻道。
難不成這家伙還真愿去走那釘榻?小泥巴心中冷笑。他瞧文公子細(xì)皮嫩肉的,是個嬌慣少爺,恐怕不曾吃過甚苦。這定是文公子的激將法,他詭計多端,定會想出甚么法子來糊弄自己??尚∧喟鸵仓鴮嵪胍娮R一番文公子還有何奇招欲出,遂點頭道:“一言為定。”
話音一落,小泥巴心頭便似遭了一記重捶。
他驚見文公子抬起緞絨靴,毫不猶豫地走上了釘床。
一尺的鋼釘立時劃破靴底,刺入血肉。文公子再抬腳,腳上已然出現(xiàn)了數(shù)個血洞。
然而文公子卻面不改色,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去,哪怕腳下鮮血淋漓,堀室里鋪開一條血路。
待走出釘床,他踢了踢那跪軟在地的男人和女人的面頰,示意他們?nèi)缃窨蓾L出板門之外,離開文家。兩人一息尚存,哀號著如蚹蠃般緩慢爬動。小泥巴望著此景,只覺心頭狂顫。
接下來,小泥巴又張目結(jié)舌了一回。
因為文公子又折返回來,他斬釘截鐵地踏上燒紅的烙鐵,向小泥巴走來。
皮肉的焦糊味兒如錐刺,尖刻地鉆進(jìn)鼻中。血在高熱之下不再流淌,可文公子的雙足像是煤灰,開始潰爛。
一步又一步,小泥巴數(shù)著步子,只覺時光漫長,猶有百年。
待文公子從鐵板上下來,身形一個趔趄。豹皮衣侍衛(wèi)上前,欲扶住他的臂膀。他卻先踏出一個血腳印,將兩手搭在小泥巴肩頭。
小泥巴恍惚地抬頭,文公子虛白的面龐撞入眼簾。那臉龐上掛著細(xì)細(xì)的汗珠,正恰似蘭菊上凝的煙露。文公子雙瞳漆黑,瞳仁因痛楚而打顫,然而那眼光里卻是顯著一貫的笑意的。
文公子喘息著道,“說到做到。我走過了釘床鐵板,你也要入文家,冠文姓。”
像有一塊巨石壓在頭頂,迫得小泥巴不得不沉重地點頭。他仍半張著嘴,仿佛對一切都措手不及。
“那便好。”
文公子瞇眼笑了,睫羽似兩彎明月。
“‘文易情’。我總算等到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