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他,這話,他每年打暑假工時,我都聽過。
十八歲的少年倔強的很,什么都自己承擔,可我分明感覺到了他肩膀在輕輕顫抖著?!∥液蛢鹤佣疾辉冈僖娗啬林蕖?/p>
可不愧是他,居然以離婚為由頭,讓律師把我?guī)Я巳ァ?/p>
再次見到他,我只覺得窒息,連吼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淺淺呼出一口氣,“怎么,還不把字簽了嗎?”
秦牧洲直起身,“如屹,給我一個補償?shù)臋C會,這么多年的苦都過來了,何必非要離婚呢?”
我低聲笑了笑,很多事情,不是說補償就能補償?shù)摹?/p>
他義正言辭道:“我知道你心疼兒子,但是呢,男兒要窮養(yǎng),要學(xué)會頂天立立,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這也是在鍛煉他?!?/p>
饒是現(xiàn)在,我還是能被他的無恥震驚到。
什么窮養(yǎng)富養(yǎng),分明是陳慕雪的孩子要富養(yǎng),我的孩子要窮養(yǎng)而已。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半晌,我才開口:“秦牧洲,你知道嗎?”
“兒子為了給你攢一點醫(yī)藥費,一天只吃一頓飯,吃的還是學(xué)校免費的紫菜湯配飯,一米七的個子,硬生生瘦到了九十多斤?!?/p>
“他以前也是捧在手心呵護著的,這七年卻拼了命的長大,到頭來你告訴我,一切都是你在裝癱瘓……”
說著說著,我也落了淚。
這些事情,也都是畢業(yè)后,班主任告訴我的。
當時摸著他瘦骨嶙峋的背,我一顆心差點要被撕裂。
秦牧洲眸色晦暗不明,夾著煙蒂的手指輕輕顫抖了起來。
“你們回來吧,我不裝就是,像以前一樣好好過日子成不?”
這幾天起了臺風,我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冷然道:
“你為了陳慕雪母女裝癱,就盼著讓我主動離婚,現(xiàn)在為什么要我們回去?”
他不愿低下頭,只是輕飄飄來了一句:
“你們走之后,我沒感覺到輕松,只感覺到煩躁。很久,我才意識到我不想失去你們。”
我冷冷笑了聲。
是啊,因為我們不離不棄七年,這樣忠誠無比的母子,他覺得棄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