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過去了,龍丁文父子吃完帶的餅子,喝完軍壺里的水,終于工蜂三三兩兩的出了箱口,龍丁文立即將蜂箱啟封,從蜂箱里撤出蜂兜,再用泥封好。
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人走在小路上,大的肩挑兩個蜂箱,高大挺拔,小的拿起竹籠,活潑可愛
六月里李桂花給王躍進生個大胖小子,王躍進高興的眼睛笑成一條縫,月子一出他叫了幾個好朋友去家吃飯,炫耀自己給兒子起的名字——王小根。
私下里告訴來慶賀的羅景全說:“龍丁文已經(jīng)調(diào)進綿水車務(wù)段,一切都好,噢,小羅,你也剛快生個兒子吧,哈哈?!?/p>
羅景全沒想兒子的事,他被綿水這個名字吸引,這地方離老家很近,如果他調(diào)回去,是不是
可是妻子是地方單位不好進鐵路,思路從這里斷開。
這天下午羅景全回到家猶豫半天才對妻子說:“今天段勞人時通知我,說在分局借調(diào)時上面給轉(zhuǎn)了幾天調(diào)休下來。”
然后看了看孩子悄悄的說:“保衛(wèi)科給我報了半年的差費,雖然去的地方不遠(yuǎn),但他們做了最高的差費,你看”
羅小毓只看見很多大團結(jié),唐湘香卻莫名的笑不出來,平時開支大家都是很正常的說說,更何況結(jié)婚這幾年他也摸清楚丈夫的脾氣,這個樣子肯定有事,別看現(xiàn)在這么多錢,估計丈夫已經(jīng)計劃派上用場。
她故意沉著臉不說話,羅景全看了也不敢往下說,羅小毓覺得要發(fā)生什么事了。
有什么大事嗎?她使勁回想,哎,那個時候她太小不得了,先看看發(fā)展吧。
羅景全默默的把錢放回柜子里,又默默的去做飯,像個受氣的媳婦兒。
唐湘香有點兒心疼起來,可是就這樣追上去,又沒有面子,他還知道丈夫脾氣倔,認(rèn)定的事情想辦法都要去做,不管對錯,不知道這到底是優(yōu)點還是缺點。
如果她告訴羅小毓,羅小毓一定會給母親出主意。
一連幾天羅景全像模范丈夫起早貪黑,任勞任怨。而唐湘香卻一改活潑,沉默不語,家里的氣氛低沉。
就連正在學(xué)走路的小女兒也察覺到不敢往唐湘香身邊去,而是往羅小毓的懷里撲。
終于羅景全憋不住了:“湘香,段上安排我休假呢,我想帶著小毓回一趟老家看看,一來一回就三天,你看行不行?”
唐湘香聽完丈夫的話反而松了口氣,丈夫?qū)λ胶盟絼e扭,之前不答應(yīng)就是想攢下了錢給丈夫買輛自行車,哎,算了,老人說的好,攢錢攢錢,窟窿等填。
“去吧,我?guī)е≌d小梅,可以的?!碧葡嫦愕馈?/p>
羅景全看看妻子,確定她沒有生氣才說:“很久沒有回去了,爸的身體一直不好,他和媽從來沒有照過相呢,這次回去我準(zhǔn)備領(lǐng)老兩口照個相?!?/p>
唐湘香聽了心酸不已,但凡有辦法,她都會把老兩口從農(nóng)村接過來不在那里受罪。
她望著丈夫,一年四季就是那一兩件軍便服,部隊上發(fā)的皮鞋修了又修,從不喊累叫苦,想到這她難過的淚噙眼底,忙,低下頭說:“好”
那條鐵路還沒有通車,從陳昌到漢水還要二百多公里,羅小毓重生前幾個月才從陳昌坐汽車回漢水,有一段盤山公路,很是兇險,九曲彎道,整整走了一下午才到
現(xiàn)在估計是不是要走一天呀?羅小毓有點后怕,她很哀怨地望了一眼父親,一點兒民主都沒有,為什么不征求她的同意呢,她不想去。
羅景全沉浸在馬上要見父母的喜悅中,根本沒注意大女兒眼神中的反抗。
走的那天下著雨,羅景全提著人造革手提包,拉著大女兒的手出門,沒有有人送,沒有車接,雨越下越大,羅景全干脆抱起大女兒,經(jīng)典黑色大傘,羅小毓使出全身的勁撐起來。
依偎在父親懷里,她偷偷的湊到父親臉邊聞了聞,哈哈,父親還是愛擦雪花膏,為這母親沒少說父親,說他比女人還要臭美,走出去比女人還要香,其實沒有那么夸張。
羅小毓記得曾經(jīng)給父親買過古龍香水,父親很喜歡,就噴了一點,母親鼻子太靈,一會兒就犯惡心,嚇的父親不敢再用
羅小毓不相信,有一次出門兒聚會,專門噴了香水到母親家,沒過三秒,母親跑到衛(wèi)生間吐了,至此羅家不再用香水,可惜那么好的香水全部放進衣柜冬眠。
雖然是夏天,父親的懷抱還是溫暖,陳昌汽長途汽車站,每天發(fā)往漢水只有一趟班車,買了票,羅小毓一看六塊錢,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