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氣,一年四季變化都不大,夏季和冬季停留的時間特別短暫。這會兒看到外面的太陽照射進來,我才恍然感覺到是轉季了。
厲景深兩點到的醫(yī)院,問了前臺直奔病房,臉色不善,兇神惡煞的像是要打人,路過的醫(yī)護人員都警惕地看著他,他卻絲毫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門他是踹進去的,陰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第一時間不是看我身上的傷而是去看身上有沒有多出的痕跡。
他走上去,揪著我衣領查看我脖子和嘴唇,赤裸裸的目光,像是在打量出軌的妻子。
我哪會不懂他的心思,任由他打量,表面不在意是一回事兒,可心里的羞恥是有的,我抿緊唇,察覺到厲景深松了力。
我半是嘲諷道:“檢查干凈了嗎?”
厲景深松開我,看著身后的椅子,手移了移坐下去:“沈知初,我有沒有和你說過,讓你乖乖等我回去?”
要有多乖?乖乖在陽臺上等死嗎?我沒出聲。
厲景深臉色有些不悅:“你是怎么進醫(yī)院的?”
“暈過去,秦默送我來的。”
“矯氣,動不動就暈,你該不會是得什么怪病了吧?”這話充滿諷刺,刺的人耳朵疼。
我覺得難堪,越想著這兩個字心里就越燥,像是有把火在胸口燃燒。
厲景深不在意我,所以壓根不知道事情嚴重性,根本不知道,我每吐一次血就在縮短壽命。
“厲景深,你用手銬把我拷在陽臺上,有沒有想過手銬會磨破我手上的靜脈,我會死?”
厲景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叮咬了一下,不致命,也不是很疼,可那股感覺一直停留在心上久久揮之不去,讓人感到不舒服,他微微沉了沉臉。
我一雙灰蒙蒙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厲景深,這就是我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我想不到自己有多愛他,仿佛對方只要對我一點點好,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給摳出來。
書上說,付出會得到回報,可我付出了這么多年的,得到的結果卻是胃癌晚期,是被他一次次踐踏欺辱,用手銬鎖在陽臺上,風吹雨淋跪玻璃。
這感情就像是胸口上的無底洞,哪怕我現在放棄了,可有了洞的地方始終是空嘮嘮的。
我有些失神,啞著嗓子問:“我和夏明玥是相同的血型,倘若有一天我真失血過多,你會不會讓她給我捐一次血?”
讓夏明玥給沈知初捐血,這種事厲景深想都沒想過,她們倆人放在一起誰柔弱一眼就能看出來,夏明玥身體不好,凝血功能障礙,抽一次血得花多久才能補上?
沈知初問這個問題不是自取其辱嗎?她有哪點比得過夏明玥?讓對方給她捐血?
這么多年的夫妻,厲景深一個眼神我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我自嘲道:“厲景深,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遠不會生病,身體不會壞,不會死?你可以把我當做一件不會弄壞的娃娃,肆意揮霍?”
我一雙溫氳的眸子染上了一絲哀傷,自己種下的苦就要自己嘗完,我喘了口氣,壓制著心口上的絞痛,繼續(xù)顫著聲音,“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你不用說我都知道,可有可無,我清楚得很,可要是有天我這件供你發(fā)泄的玩意兒死了,你會不會有一絲感到可惜?”
“就像那次我進入急救室,你有沒有想過我一進去出不來?你有沒有想過那天醫(yī)生送達給你的不是我的病危通知書而是一直死亡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