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帶上,隔絕了外面即將開始的慘烈景象。
但那些壓抑的嗚咽、侍衛(wèi)沉重的腳步聲、還有棍棒破空的隱隱風聲,依舊能透過門縫鉆進來。
室內,只剩下程妄和依舊跪在地上的季儀言。
燭火跳動,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投在墻壁上,微微晃動。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臨。
季儀言能感覺到那道落在自己頭頂的目光,她一動不敢動,仿佛被釘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程妄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時間一點點流逝,門外的哭喊聲漸漸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悶的、令人牙酸的擊打聲,噗、噗如同重錘敲在腐朽的木頭上。
那聲音每響一下,季儀言的身體就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
她知道,那是梨花生命的倒計時,也是程妄無聲的警告。
終于,當門外的動靜徹底平息,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時,程妄的聲音才低低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凝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失望?
“起來?!?/p>
聲音不高,卻不容置疑。
季儀言忽然反應過來,男人這是要她自己交代。
她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支撐她的力氣瞬間被抽空。她想要站起來,但久跪帶來的麻木刺痛讓她一個趔趄險些再次摔倒。
一只大手適時地伸過來,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她的手臂。
那手掌寬厚有力,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薄繭,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卻讓季儀言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程妄沒有松開手,反而順勢一帶,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
季儀言低呼一聲,身不由己地跌坐在他身側的床沿。
兩人靠得極近,他身上的氣息,冷冽的松墨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壓迫感瞬間將她包圍。
他側過身,一手依舊握著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臉,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燭光在他眼中跳躍,映不出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沉沉的審視,仿佛能洞穿她所有偽裝的皮囊,直刺入那最隱秘的心底。
“季儀言?!?/p>
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緩,卻字字敲在她的心上:“那件霞影紗,夫人賞你的?”
季儀言的心猛地一縮,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下巴被他捏著,細微的疼痛提醒著她此刻的處境,她無處可躲,只能被迫迎視著那雙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
她知道,他什么都清楚。
梨花那點拙劣的心思,季晴敏急于撇清的嘴臉,還有她那看似無意遞出的“刀”。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心臟,勒得她喘不過氣。
她試圖垂下眼瞼,避開那太過銳利的目光,卻被他指尖微微加重的力道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