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
這讓人厭惡的后宅,倒是有了些新鮮事兒。
程妄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夫人來得正好,這個賤婢,自稱是季姨娘的陪嫁丫鬟梨花?!?/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季晴敏瞬間煞白的臉接著道:“不過,據(jù)本侯所知,她近來似乎一直在夫人你的芳菲苑當差?”
他身體微微前傾,無形的壓迫感籠罩著季晴敏:“深更半夜,穿著夫人白日才賞給季姨娘的衣服,擅闖本侯臥房,意圖行不軌之事?!?/p>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冷聲道:“夫人,你執(zhí)掌中饋,管理后院,向來‘嚴謹’。此事,你當如何給本侯一個交代?”
“梨梨花?”
季晴敏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尖銳又扭曲。
她死死盯著腳下那張?zhí)闇I橫流、妝容糊成一團的臉,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丫鬟。方才那通義正詞嚴的斥責還回蕩在空氣里,此刻卻像一個個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她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
季晴敏的聲音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道:“怎么是你?這衣服你怎么會穿著這衣服?!”
她精心準備給季儀言那個賤人的“武器”,怎么套在了自己院里這個蠢貨身上?
程妄那句“當如何給本侯一個交代?”如同冰冷的鐵鉗,瞬間攫住了季晴敏的心臟。
程妄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那里面沒有怒火,只有一片漠然的審視,比直接的憤怒更讓她心驚膽戰(zhàn)。
冷汗瞬間浸透了季晴敏的內(nèi)衫。
她看著梨花死死攥住自己裙擺的手,那艷紅的霞影紗刺得她眼睛生疼,也徹底燒斷了她的理智。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她精心布的局,竟被這眼皮子淺的賤婢毀了!還把她也拖下了水!
“放肆!”
季晴敏猛地一腳踹開梨花,力道之大,讓梨花慘叫一聲滾倒在地。
季晴敏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梨花的手指因憤怒而劇烈顫抖,臉上已換上極致的嫌惡和急于撇清的狠厲。
“好你個下賤胚子!本夫人看你機靈,調(diào)你來芳菲苑是抬舉你!你竟敢生出這等齷齪心思,偷盜主子的衣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還敢攀扯本夫人?!”
季晴敏的聲音又尖又利,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說道:“本夫人何時讓你穿過這等東西?賞賜給季姨娘的東西,也是你這等賤婢能肖想的?分明是你心懷不軌,偷了衣物,妄圖飛上枝頭!簡直罪該萬死!”
她每罵一句,梨花的臉就慘白一分,眼中的希望徹底熄滅,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
她明白了,夫人要棄車保帥,她成了那個必須被碾死的螻蟻。
“夫人!奴婢沒有偷!是季姨娘她”
梨花不甘心地嘶喊,試圖做最后的掙扎,指向季儀言。
“住口!”
季晴敏厲聲打斷,根本不給梨花說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