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向程妄,臉上迅速堆砌起沉痛和愧疚,屈膝深深福了下去,低著頭道:“侯爺!是妾身御下不嚴,竟讓這等心術不正的奴才混在身邊,還做出如此膽大包天、褻瀆主上之事!妾身妾身實在無顏面對侯爺!”
她聲音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此等背主忘恩、不知廉恥的賤婢,留在府中必是禍害!妾身懇請侯爺按家法,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嚴懲?”
程妄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篤、篤的輕響,每一下都敲在季晴敏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他目光掃過地上死狗般的梨花,又掠過跪在腳邊、始終低垂著頭、肩膀微微顫抖仿佛被嚇壞了的季儀言,最后定格在季晴敏那張極力維持鎮(zhèn)定的臉上。
“夫人以為,該如何‘嚴懲’?”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卻將決定權輕飄飄地拋了回去,如同在試探她的底線。
季晴敏咬緊了下唇,她太了解程妄了,越是平靜,越是危險。
他這是要她親手遞上刀子,徹底斬斷所有可能牽連到她的線頭。
她必須做得夠狠,夠絕。
心念電轉間,季晴敏眼中狠戾之色更濃,挺直腰背,聲音帶著主母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殘酷的決斷道:“此等
意圖玷污主上清譽的賤婢,按我宣化侯府家規(guī),當亂棍打死!尸首拖去亂葬崗喂狗!”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門外影影綽綽被驚動、探頭探腦的下人們,聲音陡然拔高,傳遍整個院落:“更要闔府上下所有奴才都來看著,看看背主爬床、癡心妄想是個什么下場!也好讓他們都警醒著,這侯府的天是什么顏色,主子們的威嚴,容不得半分褻瀆!”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帶著森然的殺意。
她不僅要梨花死,還要用她的死,最大程度地洗刷自己可能沾染的污名,重新樹立她主母的“公正”和“威嚴”。
梨花發(fā)出一聲凄厲絕望的哀嚎,徹底癱軟在地,身下蔓延開一片腥臊的水漬。
程妄看著季晴敏那張因狠絕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眼中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譏誚。他點了點頭,似乎對季晴敏的“章程”頗為滿意。
“夫人處置得宜?!彼_口,目光轉向門口垂手肅立的流云,“流云,夫人方才的話,聽清楚了?”
“屬下聽清楚了!”流云抱拳,聲音冷硬如鐵。
“很好?!?/p>
程妄的目光終于落回跪在自己腳邊的季儀言身上,那目光深沉難辨,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就在這花檐閣的院子里,即刻執(zhí)行。讓府里該看的人都來看看?!?/p>
說罷他看向季晴敏,眉眼間似多了幾分柔和道:“夫人,你親自監(jiān)刑?!?/p>
季晴敏心頭一松,立刻應道:“妾身遵命!”
只要這把火燒不到她自己身上,死一個梨花算什么?
流云一揮手,兩名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樣將癱軟的梨花拖了出去。
凄厲的哭喊求饒聲劃破寂靜的夜空,令人頭皮發(fā)麻。
季晴敏也帶著趙嬤嬤等人,挺直了腰板,如同即將去主持一場莊嚴儀式般,跟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