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酒吧里,最黑暗的那個卡座總是屬于今夜最頹喪的人兒。岳言默數(shù)過桌上和地上的空酒瓶后,毅然奪過林乙柒嘴邊的酒杯。
“你別喝了!再喝下去就出人命了!”
林乙柒悶聲不響,直接抄起酒瓶往肚子里猛灌啤酒。
岳言禁錮住她的雙手,用壓過一切的音量吼道:“你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買醉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從那里出來后你一句話都沒說過,我很怕你把自己憋出病來,請你開開金口,理一下我這個大活人行不行?”
林乙柒低垂著眼眸,肩膀耷拉著,像被切斷線的小丑。酒吧里晃眼的彩色燈光不時(shí)肆虐過她的瞳孔,她也毫無知覺。
岳言怒其不爭,道:“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是不是不肯說話?”
“……”
“好!那就別怪我不折手段了!”
話音一落,岳言突襲上她緊閉的雙唇,她已被酒精麻痹大半的身體頓時(shí)清醒了。
就在她要有所動作時(shí),岳言緩緩從她咫尺之間撤離。
他的目光好不安分,游走在她通紅的臉頰上,這一次,他哪怕不用吼的,林乙柒也能聽清了:“看樣子你已經(jīng)清醒了,對付女人,果然還是這招管用?!?/p>
語畢,林乙柒又在他臉上看到了標(biāo)準(zhǔn)的浪子笑容。
“你居然……敢用這招對付我?!你信不信我……”
林乙柒咬緊牙根,拖過一個空酒瓶,作勢就要往他腦袋上招呼。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可千萬別!”岳言神情恐慌地?fù)屜戮破?,“我也是為了你好!你要是殺了我,就再也找不到比我對你更好的人了!?/p>
岳言的無心之語,再次勾起了林乙柒的傷心事。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郁郁寡歡都被放大成痛徹心扉。
她打人的氣焰立消,重新回到了初始的癡呆狀態(tài),口中喃喃自語著:“我真的很差嗎?為什么……她不要我……難道我連遲悠都不如……”
岳言心跳漏了一拍,他很想去撫摸她的腦袋,告訴她,“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可是他的手伸出去又收了回來,轉(zhuǎn)而落在了她的肩頭,因?yàn)檫@才是屬于朋友的位置。
他有些怪責(zé)她的意思:“她眼瞎,你也傻嗎?那么多人給過你肯定,可你偏偏就只相信自己的誤判,你還想自怨自艾到什么時(shí)候?”
“可是三歲……我才三歲的時(shí)候她就不要我了,一定是我不夠好,是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不然沒有哪個媽媽舍得拋棄自己的孩子,不是嗎?”
岳言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不停搖頭來否定她的推測:“怎么可能是你的錯,不要把她的罪過歸咎到自己身上。你現(xiàn)在是典型的受害者心理,為了那種人作賤自己不值得!走,跟我回家!”
“我不走!”林乙柒突然發(fā)力甩開他,“我沒有家!我就是一個孤兒!我不需要任何人,我以后只想一個人好好活下去,所以你也不要再管我了,沒有誰能管誰一輩子!”
見她消極至此,一直很鎮(zhèn)定的岳言爆發(fā)道:
“我能!林乙柒,你的一輩子我管定了!”
林乙柒動作緩慢地看向他,震驚到一個感嘆詞都發(fā)不出來。
岳言余怒未消,他鐵了心要徹底罵醒這個白癡:“沒了媽又怎樣,你之前的二十幾年不也活得好好的?我告訴你,你很優(yōu)秀,比大多數(shù)家庭完整的女孩子優(yōu)秀十倍,百倍!你再這樣否定自己,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你口中的那些人不在乎你,可我在乎你!不要逼我插手你的人生,到時(shí)候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過得好,讓你肯定你自己,就算失去你對我的尊重,我也愿意!”
“我比誰都清楚,真正的林乙柒不是大家所看到的樣子。你自大,但更自卑,你看似可以跟這個世界和睦相處,其實(shí)你從沒有敞開心扉去接納過誰,哪怕是我,也沒有得到過你的依賴?!?/p>
“岳言……”
“每一次我對你好,你有能力回報(bào)則接受,無能力回報(bào)就狠心拒絕,朋友之間不該這樣,你這是在做情感交易,很殘忍知道嗎?”
“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