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時我想放你一馬（第1頁）

牙傷做為一個不錯的獵手，在躲避行蹤上確實有些手段。小象帶著王川和比虎在山林間轉了半天，他們幾乎都沒有發(fā)現(xiàn)牙傷的蹤跡，最后小象又拉著他們回到了河邊。

大河流過兩條山脈之間，流水沖出了不少高高低低的山崖。

在一個山崖上，有不少凌亂的腳印，一只靴子子落在山崖邊。山崖下面是并沒有冰封上的河面，高處往下看，可以見到黢黑的河水。

小象在那個靴子上嗅嗅，卻不再走了，顯然這是牙傷的靴子。顯然牙傷慌不擇路走到了這里，失足掉入河里了。而且被水沖走了。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王川多少有些感嘆。他問比虎：“你知道跳水和游泳嗎？”

“游水？我會。”比虎好歹的淌過大澤的人，泳技還算不錯。對跳水就沒有概念了，誰閑著沒事會往水里跳？而且不就跳么？還有什么講究不成？

王川耐心給比虎講解起來，風有些大，他講得還有些大聲：“跳水是一門更有講究的學問，它比游水復雜得多。水看著是軟的，一般從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可能沒有什么問題。但高度只要超過十米，跳水就會成為很危險的事情。而且越高越危險。這里離水面起碼有二十米，這個高度掉下去，不一定會死，但摔斷手腳，甚至摔斷脖子都是有可能的?！?/p>

王川在巖洞中講過長度的概念。米的概念比虎能夠粗劣的理解。

比虎問：“你是說牙傷從這里摔不下去不會死？那我們別站著了，下去找吧?！?/p>

王川搖搖頭道：“不找了?！?/p>

“為什么？”比虎愕然。

“你先別激動。我說不找的理由很復雜，而且你也不一定懂。但你可以先記下來，以后慢慢理解，因為這和我們以后走的路有關?！蓖醮粗h方的河流山野，露出與他年紀不符的深邃：“我們在這個世界生存太艱難了?？赡苣阏f我們現(xiàn)在衣食無憂，可以保暖過冬，已經非常不錯了。不過實際上這不算什么，現(xiàn)在還有太多的東西會讓我們部落一夜之間就會全部消失掉。

“相信你也見過這樣部落，下雪前還好好的，下完雪或者下次下雪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我們部落也存在這種可能。發(fā)生這種事情，可能是因為吃的不夠，天太冷，有人病了然后傳染了，被其他部落的殺掉了，或者是被什么野獸攻擊了等等，歸根結底的說，這都是因為生存的基礎太薄弱了。他們沒有更多的食物來源，更好的保暖辦法，有效的醫(yī)藥，更多的戰(zhàn)士或者更好的武器。

“如果沒有要把生存基礎提高起來，這種事情就永遠不可能避免，大家誰都有可能隨時死掉，活著得只是暫時沒死的幸運兒。

“而如果要提高這個生存基礎，一百人一千人都是遠遠不夠的。他需要你從北到南看過的所有人，幾十萬，最好是幾百上千萬人，在有組織或者有引導的情況下，共同努力，而且要努力成百上千年才有可能改變現(xiàn)在的狀況。

“你可能說，這個過程很長，和我們沒有關系，但我們可以為我們的將來努力，我們的孩子努力。而且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可以享受這個努力的部分成果。比如現(xiàn)在我們開始的打鐵，比如現(xiàn)在我們的打蟲藥，比如我們的房屋建設，燒陶技術和暖炕等等。

“要這么多人同時努力，光靠我們現(xiàn)在這么點人去發(fā)動那么多人，顯然會非常的難。逃走的牙傷雖然不知道我這么做的目的，但我們的這些東西，他一定會成為他的優(yōu)勢拿出來，分享給其他人來實現(xiàn)他的不同的，這樣一來，我們的東西就傳播出去了。他所在的族群就會不知道不覺加入我們這個努力當中?！?/p>

“這就是你不想殺他理由？”比虎聽了半天，表示沒有聽懂，但重點還是找到了。

“對。至少這一刻我是這樣想的?！蓖醮ǖ溃八麖倪@里摔下去，那傷痛肯定能讓他吃足苦頭的。而且我們已經殺了他女人兒子，也足夠為連兔報仇了?，F(xiàn)在他對我來說就像是火種，雖然可能燙傷過我，但同樣也可以給別的地方帶去光明。而且，我覺得他走出去，也是你的愿望的一種嘗試?！?/p>

“為什么？”比虎沒有想到這事情跟他還有關系。

“他雖然不如你，不過帶了鐵器和各種技術出去，和你的本事也相差不了多少了。你一直想找一個千人部落當首領，想來太小的部落他也不會看得上的。那你和他就可以比一比，看看他到外面發(fā)展，你留在部落，看看十年之后，誰發(fā)展的更好，然后你可以看看，你留在部落的選擇有沒有錯?！?/p>

比虎覺得王川說得很有道理，他現(xiàn)在也有些不想殺牙傷，同時希望他能夠從冰天雪地里活下來了。想到往后，他又想道：“但是，到時候我們怎么知道他發(fā)展的怎么樣？”

“我們把他老婆兒子都殺了，這次又追得他跳下懸崖，所謂此仇不共戴天，他如果能夠統(tǒng)御一個大部落的話，我想他沒有理由會不帶著部落的人殺回來的?！?/p>

比虎臉色抽抽，忽然理解了一個叫養(yǎng)虎為患的詞。

王川接著道：“當然，這么一個仇人不可能讓他留在我們部落附近。開春以后，你就帶著人去周圍三十日能到的部落，以交換為名查探情況，如果發(fā)現(xiàn)他在這附近，馬上殺掉。這周圍的部落可都是我們的，而且他離得太近也太危險了?！?/p>

比虎對王川的安排表示合理，于是點頭答應了。

時間過了中午，風越來越大，王川不愿在山崖上多呆，就讓比虎撿了牙傷落在山崖邊的靴子，交代比虎跟阿母說牙傷摔下山崖摔死了，省的她老人家擔心，就往來時的路返了回去。

山風吹襲，山崖寂靜無聲。又過了良久之后，山崖間的灌木索索抖動，牙傷背著繩網從一個石凹中爬了出來。他探頭在山崖邊看了許久，發(fā)現(xiàn)周圍再沒有人蹤跡之后才爬上了山崖。

他有獵人的天生的危機感。當別人都覺得已經遠離部落，不可能被追上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有什么危機正在一步步逼近，于是果斷選擇了分頭逃命。

他一路奔逃，連兒子女人都不要了。但冥冥中的危機感卻揮之不去。直到他在山林間隱隱聽到了小象的叫聲，他才想到這東西的嗅覺其實是很靈敏的。王川就說因為這個才打算蓄養(yǎng)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