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君沒有吭聲,低下了頭。她沒有立場去指責(zé)云崕,這個國家、這里所有人跟她都沒有切身的利害關(guān)系。
她看見峣國太子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兄弟寬闊的肩背,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苗奉先沒有抬頭,卻微微側(cè)身,勾住了他的臂膀。
這是來自親人手足的安慰。
從這一刻起,印茲全城戒嚴。
各國使團是在城武衛(wèi)的護送下返回驛館的。名為護送,實為押送,并且馮妙君從客房窗戶望出去,很輕易就能分辨底下哪些是平民,哪些是暗衛(wèi)和暗哨。
晗月公主失蹤,外來使團的嫌疑很大啊。
這種情況下,馮妙君當(dāng)然不管出去亂逛了,只老實呆在驛館里面。云崕更不必說,幾乎從回到這里就開始倒頭大睡,直到黃昏時峣王派人來巡檢調(diào)查,馮妙君才將云崕喊起來,瑯瑜使團高度配合,有問必答,就和其他眾多使團一樣——此刻的峣王必定氣得七竅生煙,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誰也不敢耍大牌了。
自然云崕等人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出入都有人證物證,所以問話很快就結(jié)束了。
此時驛館里到處是耳目,也不知道被放置多少竊聽類的神通,馮妙君縱然疑心這場動亂的始作俑者是云大國師,也根本連問都不敢問出口。
折騰一天,連馮妙君都困了,晚飯后干脆倒頭就睡,不管事態(tài)如何發(fā)酵。
……
結(jié)果,她還是小瞧了這次事件的嚴重性。
第二天清晨,瑯瑜團的副使帶了熱氣騰騰的胡辣湯和蔥油餅來找頂頭上司時,神秘兮兮道:“昨晚又出大事了?!?/p>
云崕眼睛都還半睜著,銀匙在碗里攪了半天沒下口:“什么事?”
副使卻是知道遲轍性子疏懶,并不為意:“魏國使者死了?!?/p>
云崕還是那副半睡半醒的模樣,站他身后的馮妙君卻險些跳了起來。
齊天星死了?偏這么巧,在晗月公主失蹤以后?
“死就死了,印茲城還能差這么個人……咦,不對?!痹茘幒盟撇呕剡^神來,“魏國使者?他的死難不成跟昨日準(zhǔn)王妃的失蹤有關(guān)?”
這一下大伙兒看熱鬧要看舒服了。
副使把聲音壓得更低:“其實昨日婚典中止以后,峣王就把魏使留在宮中,入夜才放回。結(jié)果他回到驛館以后暴疾倒地,昏迷不醒。魏人幾次想出門請醫(yī)都被守在外頭的城武衛(wèi)攔下,最后城武衛(wèi)報請了太醫(yī)過來診治,卻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了?!?/p>
馮妙君聽得作聲不得,這消息真跟悶雷一樣,砸得人心里翻滾不停。云崕也搖了搖頭:“峣國這下算是接著燙手山芋了?!?/p>
馮妙君能猜到晗月公主失蹤與魏國使團有關(guān),峣王自然也能。昨晚他將齊天星接進宮去,少不得翻來覆去仔細盤問,至于雙方有沒有撕破臉、訊問態(tài)度好不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副使道:“驛館內(nèi)眾說紛紜,都跟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
云崕嗯了一聲,面帶嚴肅:“告訴他們別惹事也別出門,等這波風(fēng)浪過去說,我們明哲保身。”用膝蓋想也明白,驛館里都傳成這樣了,外頭更不用說。就算峣國官方封鎖消息,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待這噩耗長腿再走幾天,市井街坊更會謠言四起,那時攔都攔不盡、堵也堵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