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總?cè)丝跒榛鶖?shù),鄉(xiāng)級須有六百人簽字,城池須有三千人表態(tài),烏塞爾這樣的大城,則是至少要有三萬人以上表態(tài)!
就以迷陀城為例,公告發(fā)布出去的頭一天,署衙門口空空蕩蕩,無數(shù)人都在觀望。
到了第二清晨,才有人左顧右盼,小快步走進(jìn)那里簽了字,又匆匆溜走,仿佛自己干了壞事。
但是有一人來簽,就有兩人;有兩人來簽,就有三人、四人、五人……
人都有從眾心理,有些原本不想簽的,看左鄰右舍都去了,自個兒也動搖起來,尤其民間有人熱議,不簽字的今后都要被扣重稅。
繳稅這事,人們大抵也是“不患貧而患不均”,大家要都交一樣的重稅倒也罷了,他交得少而我交得多,那是萬萬不可以的。
因此隨著時間推移,去簽請愿書的百姓也越來越多。當(dāng)然還有許多人骨氣錚錚,身懷國仇家恨,就是不愿跟魏國化敵為友。但無論他們破口大罵也好,在署衙門口自¥¥焚以明志也罷,身邊人還是紛紛參與請愿。
在錢銀面前,氣節(jié)只屬于少數(shù)人。
這場請愿活動,就這樣聲勢浩大起來。
七城如此,其他豪族管轄的城鄉(xiāng)縱然不愿,但這里的居民很快也接到消息,鬧將起來。
不開請愿書,就是不打算給大家減稅唄?這還了得!
本地官署鎮(zhèn)壓幾次,無果,民眾的請愿反而升級為暴動,出現(xiàn)流血沖突。
無奈之下,西部和西北部門閥控制的地區(qū),也只得開始收取平民的請愿。
全國各地請愿活動如火如荼,朝堂上同樣唇槍舌劍,徐陵海首先上書提議,接受魏國和談的請求,被群起攻之。七、八名老臣痛心疾首,直言新夏絕不能背棄前朝,與宿敵為伍,甚至有人一口唾沫直接啐在徐陵海臉上。
他從容抹去,心里明白女王將他置在王廷中,就要他起這樣的作用。
他聲音朗朗:“我只問諸君,魏國侵占安夏近十年之久,在這里搜刮過多少民脂民膏?多少安夏人葬身在暗無天日的礦坑當(dāng)中,又有多少安夏人妻離子散,終日食不果腹?難道,魏人不該為此付出代價?”
有人抗聲道:“這就是血海深仇,我們就該……”
“我們就該眼睜睜看魏國拿著安夏人的血汗錢一日一日富強(qiáng)下去嗎?”徐陵海冷笑,“新夏初起,百業(yè)待興,尚無余力反攻復(fù)仇。抱殘守缺縱然是很有骨氣,對新夏這幾百萬大活人來說又有甚用處!”
隨著時間推移,支持徐陵漲的臣子卻越來越多。而女王高踞寶座,耐心傾聽正反雙方的辯議,卻從未表態(tài)。
可是聰明人明白,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件事的背后推手是傅靈川。他的態(tài)度,就代表了女王的態(tài)度。
欽原侯梁書棟輕咳一聲:“既是賠償,新夏就該拿?!笔菐浊f兩銀子還是仇恨能讓新夏人好好過日子?這答案連三歲稚童都清楚,只不過上至官員下至百姓,心里都有個打不開的死結(jié),“只是結(jié)盟一事有待商榷。最好么,不與魏國結(jié)盟,否則莫說國民這一關(guān)不好過,峣、晉也會聲討?!?/p>
他的意思就是賠償金要拿,盟約不簽。
好處都想占,麻煩半點不想沾。馮妙君前世最恨這種人,每見之必要戧得他們無話可說。偏現(xiàn)在身份地位不同了,聽得牙根兒癢癢卻還要道:“梁卿言之有理。有這多重顧慮,我們不該與魏結(jié)盟,以免失了人心。不過么,但凡有一絲可致國富民強(qiáng)的機(jī)會,新夏也絕不該放過?!?/p>
這是什么意思?
廷議結(jié)束以后,許多人都在心里暗自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