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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淄縣縣衙開審?fù)跗拍缢浮?/p>
苦主是王婆的獨子趙大召。他原本就生得瘦小,捱了二十鞭子之后身形搖搖欲墜,那架式看起來是風(fēng)一吹就倒,臉也白得像死人。馮妙君不錯眼地盯著他,暗暗奇怪。
這種潑皮一瞧便是貪生怕死之流,從頭到尾想要的只有錢吧?他報仇的心志不誠,又怎么肯去捱上二十鞭子告狀?
是她看錯了這個人,還是其中又有隱情?
趙大召一上來就跪在堂前,先訴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之不易,而后將王婆在馮家莊子上的遭遇添油加醋說了,最后道:“馮家小姐聽完安夏國舊事以后大發(fā)雷霆,推搡我母親,不久就后悔了,殺我老母滅口!”
徐氏在一邊氣得冷笑連連:“胡說八道,我女兒才多大年紀(jì)能殺人……?”
縣令姓許,橫了她一眼,語帶警告:“沒輪到你說話。”轉(zhuǎn)向趙大召,“即使她打罵了王氏,也沒有殺人滅口的理由罷?”這種證據(jù)明顯不足的案子,若非沾上了“安夏余孽”這幾個字,又有貴人授意辦理,他平時怎肯理會?
趙大召咬牙,強(qiáng)忍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兩天了,背上的鞭痕還沒有消褪的跡象:“那就要聽聽她推倒我娘親以后,還說了什么。在廚房幫忙的吳嬸聽得分明,回來告訴了我,我才、才曉得這馮氏一家是安夏國的余孽,馮小姐聽到我母親的議論才會那般狂躁!”
馮妙君目光為之一凝。還有第二個人聽到了原主和王婆的對話?
這段沒寫在卷宗上,許縣令皺眉:“吳氏呢,上前來。你怎會聽到那兩人說話?”
即有一名膚色黝黑的婦人走入堂中行禮,而后道:“天井里種著一顆玉蘭樹很是高大,枝葉伸到樓上去。馮夫人想吃油炸玉蘭片,我就爬到二樓摘花,才摘了幾朵,沒料到底下就起了糾紛。我躲在二樓,先聽見撲通一聲,王婆唉喲叫喚,然后馮小姐惡狠狠說……”
馮妙君氣鼓鼓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小姑娘特有的尖利打斷她的下文:“當(dāng)時所有人我都見著了,就沒見到你。你說你在二樓,有誰看到???你怎不說你飛在天上,抻著順風(fēng)耳什么都聽得見?”
她說話又清又脆,又快又急,連珠炮一般放完了,外頭的百姓都笑了起來。許縣令沖她一瞪眼,斥道:“住口!徐氏,好好管住你女兒的嘴!”
馮妙君往后縮進(jìn)養(yǎng)母懷里嘟起嘴,小臉上寫滿委屈,眼底卻有微光流轉(zhuǎn)。孩子自然有孩子的特權(quán),她懵懂喊出這一聲,縣令也不愿像處罰成人一樣罰她。不過,她想說的話眾人都已聽到了。
吳嬸趕緊分辯道:“馮小姐說出來的話嚇人得緊,我沒敢往下張望。后來馮小姐哭著跑出去了,我也悄悄下了樓,不敢讓人知道。”
果然許縣令長呼出一口氣:“她說什么了?”
“馮小姐說……”
馮妙君將腦袋埋在養(yǎng)母懷里,眼珠子骨碌轉(zhuǎn)個不停,正要想法子再打個岔,外頭忽然有人搶先她一步。
“且慢!”
這聲音聽著年紀(jì)不大,卻有淡淡威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