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幕,誰心里沒有一絲酸意?
絕望,才是最可怕的毒¥¥¥藥。
可是兩人無計可施,這些病民,他們救不了。
馮妙君和陳大昌繞過了小鎮(zhèn),后者才沉重道:“燕軍都攻到家門口,又有疫疾肆虐,城里一定管控嚴格,恐怕不容易混進去?!?/p>
這種時候,熙人必定實施堅壁清野之策,外面的人甭想進去,里面的人也別想出來。
可是馮妙君的目標在城里。
她指了指崎嶇的山路,耳中還能聽到叮呤呤的鈴聲:“那不就有現(xiàn)成的辦法?”
……
小鎮(zhèn)和穎公城之間,還隔著一道裂谷,相隔一百三十丈,兩處以索橋相連。
橋頭上有幾名衛(wèi)兵站崗,先聽到鈴聲,后見到黑馬車,他們拿長槍的槍尖挑起車廂帷簾,見里面空無一物,這才轉(zhuǎn)回前頭比了個手勢,兩名車夫就摘下面罩,露出真容。
荒郊天寒地凍,沒有面罩,人的臉都會凍裂掉。
黑馬車每天都要經(jīng)過這里多趟,衛(wèi)兵也只是例行檢查,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當即揮手放行。
車子經(jīng)過時,他們下意識往外退開幾丈,不想沾染瘟疫的晦氣。
黑馬車不急不徐駛過了索橋,繼續(xù)往穎公城進發(fā)。
一路上守衛(wèi)森嚴,五步即有一哨。
到了城西大門,守門的兵衛(wèi)也是這般,看上兩眼就放行了,只有兵頭子道:“城南柳丁巷還有一戶,快去!”
車夫低低應(yīng)了一聲“是”,就抖韁催動馬車進城了。
這兩人自然就是馮妙君和陳大昌。他們改扮作原先的車夫,再駕著這人人敬而遠之的黑馬車,堂而皇之走進城來。黑馬車在穎公城就是專門收揀病人和疫尸之用,配上響鈴就是提醒所有人:
收尸人來了。
這樣晦氣不祥的馬車,誰見著了都要退避三舍。守衛(wèi)也是人,本能地不愿往前湊,所以馮妙君兩人蒙混過關(guān)的機會大大增加。天冷,黑車夫都穿著大棉衣,身形臃腫肥厚,她又是坐姿,看不出高矮,從背后瞅就是個立方體。
再把臉一換,誰知道她是女人?
這方法,燕軍必定也想過的,只是整個穎公城的黑馬車也就十幾部,就算換上燕人,才能潛進去多少個?再說馬車也到不了上城。
進城之后,馬車走得不慌不忙,兩人卻忙著觀察周圍的一切。
敵人都攻到家門口了,穎公城里當然戒嚴,平民一律不得上街,只能待在家中,被發(fā)派調(diào)遣的另算。所以街道其實相當空曠,兩邊的商鋪營生也都大門緊閉。站在街心往前看,除了傾倒一地的雜物和緊張來往的兵員、苦力,什么也沒有。
當然,黑馬車在這里通行無阻,馮妙君也需要這樣的身份,才能尋找自己的目標。死神一般的鈴聲響起,蜷在屋中的人都要捂緊耳朵簌簌發(fā)抖。
穎公下城地理位置獨特,背靠石山上城,因此是兩面環(huán)山,兩面臨壁,只有一處天生的陸地橋與外相接,燕軍只能從這里強攻。而相應(yīng)的,熙國的兵力防守也主要布置在這片區(qū)域。
這里一共設(shè)有四個營區(qū)、六大兵團。馮妙君與陳大昌事先商量過,玉還真著力督戰(zhàn),留在下城營區(qū)的可能性最大,因此他們首先來了這里。
至于為何不通過外交途徑正式拜訪,眼下穎公城危在旦夕,軍情大過天,他們要是等著逐級上報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指不定熙國還先亡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