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反倒猶豫了。
云崕太能惹事,要不干脆將他困在瓶子里帶出印茲城得了?這樣一來,大家的小命都能保全無虞。
可是她這么做,算不算是“幫助峣國”?從實際后果推演來說,她將云崕拖離戰(zhàn)場,很可能導致戰(zhàn)爭結(jié)果改寫,如果魏國因此挫敗,天道會不會判定是她幫助了魏國的對頭,從而降下雷罰?
上一次天道降罰砸在白板身上了,那種可怖的威力她見識過了,還只是“念在初犯、小懲薄戒”,這一次正兒八經(jīng)地砸雷下來,她是十死無生吧?
她可不想以身試法,好糾結(jié)啊。
她想來想去,都沒有更好的辦法。
就在她望著方寸瓶發(fā)呆時,云崕走出瓶中小屋,沖著她揮了揮手。
馮妙君嘆氣,再嘆了口氣,只得將他放了出來。
她渾身無傷,進入御花園后就封住自己氣息不致外露,因此其他妖怪嗅覺再靈敏,也是聞不著她的味道,斷不可能跟來此地。
暫時,他們是安全的。
云崕已經(jīng)封閉了幾處重要穴竅,以減緩鮮血流出。馮妙君祛了自己偽裝露出本來面目,一轉(zhuǎn)頭看他俊臉發(fā)青,不免驚疑:“服藥了?”
“服了。”他進入方寸瓶之后,就連服數(shù)枚丹藥,生肌補血祛毒益氣一起來。
馮妙君也知自己問得傻氣,這人身上的藥物比她還多,輪得到她操這份心?既然他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馮妙君就想起他此行目的,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放著,我來?!彼龏Z過他手上紗布,只說了一個字,“脫!”
云崕定定地瞧她一眼,見她臉色難看,乖乖將上衣脫了,露出結(jié)實而勻稱的上半身?!懊炕匾娏四?,我都得脫衣?!?/p>
馮妙君抿了抿唇,利落地處理起來。他身上血漬斑斑,看起來有些嚇人,但她實際檢查后發(fā)現(xiàn),多數(shù)還是皮肉傷。這人想方設法避過了要害,可見在方才那樣的混戰(zhàn)中猶有余力。
她對云崕實力的認識,又有了微妙的增進。
不過他身上依舊有兩道重要傷口,一在左胸,由莫提準重錘擊中,一在后腰,苗奉先狹刀所刺。這兩處卻相當嚴重了,云崕自出方寸瓶以來,咳了不下兩次,都見了血,顯然內(nèi)傷很重。
“傷到心脈?”
他點了點頭:“還斷了兩根肋骨?!?/p>
難怪他后面力量不濟了。馮妙君咬著下唇,忽略心底突然涌上來的刺痛感:“被兩大國師外加七八個修行者圍毆,沒死算你命大。”
“死不了。”他嘴角剛剛勾起,轉(zhuǎn)眼又咳上了,好半晌才勉強止住。
馮妙君按著他的肩膀?qū)⑷送聣海ヌ幚砗笱膫?。這一下牽動胸前斷骨,云崕痛得低吟一聲。
那聲音隱忍而銷魂,能讓一般姑娘家酥到骨子里去。馮妙君卻充耳未聞,只道:“別動。”纖指按在傷口附近,一點靈力游進去,細細打探。
這姿勢壓迫胸口,讓本就有傷的云崕更是難受。他低聲問:“生氣了?”
馮妙君不語。
果然。再看不出來,他未免太沒有眼力價了?!澳睦锶堑轿壹野舶擦??說出來,我一定改?!?/p>
馮妙君手上忙活,頭也不抬:“云大國師智計百出、從不犯錯,哪里用得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