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君大感興趣。
蔚文喜說,那個冒牌的長樂公主就在清源鎮(zhèn)上,換言之離湖畔不到五里地。從數(shù)年前聽說“長樂公主”活躍在燕國以來,馮妙君就一直好奇她的面貌和真實身份,現(xiàn)在真假長樂公主相距不到數(shù)里,她就動了前去一觀的念頭。
這想法應該不難實施罷?馮妙君的目光放回到云崕身上。對于這個亡國公主,云大國師想必也是感興趣的。只是,她要怎么開口呢?
云崕感受到她的注視,向她抬起了手中酒杯:“倒酒。”
馮妙君的神情變化只在一瞬間,現(xiàn)在早就恢復如初,誰也沒看出端倪。就在她給云崕倒酒的同時,有個小國使者笑道:“不知面貌如何?安夏王后昔年艷冠北疆,名聲一直傳到我們這里來。”
男人飲酒方酣之時,話題怎么少得了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蔚文喜哈哈兩聲:“長樂公主也是美人,據(jù)說燕國屬意她的權(quán)貴很多,只是燕王一力蔭庇之,她到現(xiàn)在都還未覓得如意郎君?!?/p>
這些訊息,馮妙君也都知道。在晉都時,盧傳影會源源不絕將這些外部消息遞送給她。當時他就分析,燕王乃是雄才大略之主,但喜獨斷專行,想從他那里討個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說,故國覆滅,亡國公主就是無根的浮萍,寄人籬下、命運坎坷的案例比比皆是。假長樂公主自投燕國,還能在那里混得風生水起,很大程度要歸功于傅靈川的長袖善謀。
從收集到的情報分析,她這位遠房堂哥很有幾分本事哪。
就有人問道:“魏國雖然吞掉了安夏,但這幾年安夏疆界、尤其是東部疆界很不太平,這里頭,就跟長樂公主有關(guān)罷?”
“魏國鎮(zhèn)壓了多次,殺足了三、四萬人,起義反而愈演愈烈了。我聽說魏王幾次訶責太子鎮(zhèn)壓不力,對他已生不滿?!蔽滴南埠橇艘宦?,“要我說,魏國吃掉了安夏卻管控不住,又在那幾年侵戰(zhàn)中打得民窮財盡,直到現(xiàn)在都未完全恢復過來。這還是在魏國國師調(diào)度國運有方的情況下哪。我看,這筆賬不劃算哪。”
另外有人也附和道:“安夏國也真是了得,宗祠都被拆了,還有那么多遺民力挺之?!弊院评鑷螅煜乱呀?jīng)混亂了三百年,經(jīng)歷多少王國興衰更替?有些平民要是活得長久,一生中能見證七、八個國家的交替,這還談什么歸屬感,談什么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反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是安夏雖小,國民卻似有錚錚鐵骨,哪怕安夏王宮已經(jīng)長滿凄凄荒草,反抗魏國的斗爭卻從未停止。
先前那使者道:“安夏王的高祖據(jù)說能上溯到浩黎大帝麾下的得力干將,在最后一役中親手將天魔趕出這個世界。因此,安夏王室一直以神之后代自居,以此傳說教化國民,久而久之,飽受擁戴。如今安夏亡而長樂公主健在,安夏國民更不愿屈從于魏國了?!?/p>
“長樂公主”這個名字如今就是安夏遺民心目中的一面旗幟,或者說,最后一根稻草。只要她活著,起義運動恐怕不會停止,魏國也很難真正掌握安夏地區(qū)。
馮妙君理清了這些線索中的脈絡,再轉(zhuǎn)眸去偷瞄云崕,只見他神色恬淡如水,仿佛根本不曾聽聞。反倒是幾丈開外的莫提準濃眉緊鎖,面色有兩分沉郁。